余秀莲骂得眼圈都红了,却难得直起身板跟婆婆反驳:“对,我爹娘就是这样教我的,我现在也是这样教我的女儿和儿子,女儿与儿子谁也不比谁贱,也没有谁要为谁的前程牺牲,所以就算国庆是你们口中的二流子,但我也要说,他是最好的弟弟,他对我这个大姐好,对齐悦他们三个外甥好,比齐悦的两个叔叔和姑姑加起来好十倍,好百倍!”
余秀莲从来没有一次对齐老太太说这么多话,也从未这么痛快淋漓地反驳过她,直到说完胸口还在剧烈起伏,原来说出心里话的感觉是如此畅快,神清气也爽!
但齐老太太被她气得脸都青了,张口想要反驳,却发现根本无从反驳,她亲生的儿子女儿,连她这个亲娘不孝敬,又怎会对齐悦他们三个好?
不但不好,算计才是真,现在她的女儿和女婿就在算计齐悦的婚事,连她自己也是……不,她不是算计,她是为了他们姐弟好!
气势重新涨上来,三角眼一瞪,她转向齐传宗喝道:“老大,你就眼看着你的婆娘爬在你娘的头上撒野?也眼看着你的婆娘把你子女教坏?”
齐传宗听到余秀莲那番话时直接愣住了,他的妻子是温软的,大小事都听他的主意,只要不涉及到齐悦他们三个孩子,她连大声说话都没有,也从未主动提及过她的父亲,但这次她大声驳斥他娘,痛快又爽利,这是他从未见过她展现的一面。
突然听到他娘忽然质问他,他才反应过来,他的妻子不但是在驳斥他娘,也是在驳斥他,在责怪他,脸一下子热了,火辣辣的热。
是了,女儿和儿子是一样的,若是今日要齐悦为了牛根牺牲,那来日她跟牛根的关系还会融洽吗?会不会就跟他与老二老三一样,平日里还算平安,但日积月累,总有一日要爆发。
心中生出懊悔,他想要向齐悦道歉,但他的目光刚转向她,齐悦却先一步开口了:“遗憾地告诉你们一声,上次我送雷军上火车那日就签了申请结婚的报告,他一到部队就提交上去,所以我和他的军婚已经生效,只等我年满十八岁就正式下发结婚证,而你们要是不怕担上破坏军婚的罪责,只管强娶强嫁。”
丢下这一个炸弹,也不管别人的脸色是青是白,齐悦拉上余秀莲就朝灶房走。
齐老太太被气坏了,冲她的背影大叫:“你不经家里同意就签了结婚报告,你这是忤逆不孝!”
齐悦没有回应,连头也没回,直到齐老太太气急败坏地冲过来冲她叫嚷:“就算你签了结婚申请,若他在你年满十八岁前就死了,那张结婚申请就是废纸一张!”
齐悦脚步一顿,猛地转身,齐老太太差点撞到她身上,又被她发红的眼神吓住,倒退两步,梗着脖子嚷道:“别说我做奶奶的咒你,你爷爷的那只跛脚就是在战场被子弹打穿造成的,当时那颗子弹要是没打在他腿上,而是打在他的心脏上,你现在就见不到你爷爷……”
齐老太太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但对上齐悦越来越沉的眼神,她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弱了下来,而不等她说完,就听得齐悦忽然冲她一笑,却笑得她身上乍起寒毛。
“我有一句话想告诉你们,”齐悦抬眸,目光一一扫过齐传宗、秦世鸣和陆功成,又笑了一下,“不管将来雷军是伤了、残了,还是死在战场上,他都是我的丈夫,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悦悦,你说的什么胡话!”
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余秀莲第一个受不了,大声叱呵她。
齐悦扭头看到她忧急的神色,她握着她的手道:“娘,其实我原本不打算结婚的,雷军是个例外,而我既然应下了他,就会一直遵守承诺,不管他将来是好是坏,是生是死,他都是我唯一的丈夫。”
当然,日子要是过不下去,她还是会离婚的,只是这话就不用说出来吓唬她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