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自是应了,搀着他进了院子,又顺着他的指路,一路往院子中心去。
倪志强和倪霞也跟了一路,倪志强几次开口想搭话,都被老人岔开了去。
倪霞原本不怎么担心,毕竟她也算是老人看着长大的,怎么着也比齐悦这农村女人更得老人的偏袒,至于什么医生身份,她更没看在眼里,整个京市排着队要给老人看病的医生多了去了,齐悦一个从农村来的赤脚医生算得了什么?
但现在,看到大哥一路吃瘪,看到老人跟齐悦亲切的唠家常,倪霞脸上的淡定变成了慌乱,越来越慌,她拉住大哥的袖子压低声音问:“大哥怎么办?刘爷爷不会把今天的事告诉爹娘吧?”
倪志强听到她这话,差点呕了一口血:“你以为刘爷爷不去说,咱爸妈就不知道吗?刚刚门口有多少人你不知道吗?”
倪霞立刻缩了脖子,心底也怨上了老人,若是他没出现,以大哥的身份跟警卫交代几句,这事肯定能压上几天。
倪志强一眼就看出倪霞心里的想法,心头呕血又无力,他有什么身份?就是他爸妈职别不低,但在这座大院里也不过中等,他拿什么去压人?
他也就顶多压一压无权无势的农村姑娘,可惜这一切都被他这个死不道歉的妹妹破坏了。
越想越烦,他一把扯住倪霞:“咱回家,立刻打电话叫咱爸回来。”
“叫爸回来做什么?”倪霞尖声拒绝。
“不叫爸回来,谁来带你去刘爷爷家道歉?谁有这个脸面?”倪志强烦躁地质问。
倪霞脸白了又白,咬着唇道:“我自己去,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承担……”
“你自己承担,你承担得了吗?”
“不试一试,怎么就知道我自己承担不了?”
身后倪家兄妹争吵的声音隐约传过来,齐悦和老人都没有放缓脚步,也没有转换话题,继续唠着家常,及至来到一座围了围墙的小洋楼前,有保姆上前来搀扶老人。
老人拒绝了保姆,指着齐悦道:“这小姑娘叫齐悦,是我的专属医生,由她搀着我就好。”而后叮嘱保姆,“一会要是倪家兄妹前来,就告诉他们我在休息,在睡觉。”
保姆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见齐悦约莫十七八岁,有些不放心,但面对老人的吩咐她没有质疑,而是顺从地听了。
不到一分钟,倪家兄妹果然来了,保姆将老人的话传达了,倪志强脸色难堪却还是有礼地道别,又加了一句:“我们兄妹晚点再来拜访。”
保姆有些为难:“刘部长这两天老寒腿加重,一直睡不好,今天他好不容易有了睡意,怕是会睡得久一些。”
只晚了半分钟,就把他们兄妹拦在外面,刘部长的态度以及表露无遗,倪志强无法再自欺欺人,勉力笑道:“等我爸妈回来,我和小妹再随爸妈来探望刘爷爷。”
这一次保姆没有再拒绝,以她的身份拦一拦大院里的小辈还可以,别的就拦不住了。
小洋楼的一楼正房里,刘部长,也就是曾经在黄医生的卫生所里呆了一个来月的刘老同志,这会正跟齐悦道:“等倪家那对夫妻来了,我再替你教训他们。”
齐悦心里发暖,却故意问他:“刘老同志您都没来了解事情真相,怎么就认定错在对方,而不是我?”
刘部长一脸笑意:“你这小丫头的性子我再了解不过,若不是被人得罪狠了,是绝对不会挑事的。”
这种被人无条件信任的感觉,让齐悦心底又暖又热,却又有些担心:“倪家父母职务应该不低,您为了我出头,会不会影响你们两家的关系?”
刘部长被她的话逗得哈哈大笑:“小丫头,你不会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