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艾欣兰的脸变了又变,含怒冲宋思思道:“我们走,我们去坐班车。”
宋思思拉住她:“妈妈,咱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跟着他们一块走吧。”然后又和气地冲余国庆道,“麻烦你跟司机说一声,让他开慢点,不要太颠簸。我妈妈颅内有血块,经不起太大的颠簸。”
余国庆打量了宋思思一眼,嗤了一声:“原来城里人也有会讲人话的,早这样不就行了嘛,耽误大伙时间。”
不会说人话自然是指艾欣兰,她被气得甩手要走,但被宋思思拉住低声哄了好一会,才终于同意上拖拉机。
只是上车的时候又出了麻烦。
上拖拉后车斗离地有一米多高,上车通常有三种方式,一种是放下后挡板,上车人抓住车帮子借力跳上去,伸手矫健的成年男人通常会采用这种方式,利落又帅气;第二种是从车侧面踩着轮胎爬上去,对于小孩与女人适用;第三种则是一人在车上拉,一人在下面掐住对方的腰送上去。
不过,坐惯了军用吉普车的艾欣兰显然不能接受这三种方式,她毫不客气地道:“车上不是有凳子吗?我要踩着凳子上去。”
余国庆不耐烦了:“凳子是给人坐的,不是给你这城里人踩的,你要上就上,不上就滚!”
这话一出,是要翻脸的节奏,宋思思焦急,忙拉住艾欣兰道:“妈妈,咱们现在不是在京市,只能入乡随俗。”
艾欣兰怒火上升:“我随不了俗,我这一生就没坐过这样邋遢的车,你去找辆干净的专车来,多少钱都行。”
余国庆扯了扯嘴角,从车尾把住车帮子跳上车后,朝齐悦和叶英梅伸手:“悦悦,大姐,我把你们拉上来。”
叶英梅有些迟疑地朝争执的宋家母女看去,齐悦轻拉她一下:“娘,上车吧。”
叶英梅纠结:“真不管她们?”
齐悦做个跟余国庆一样的扯唇角动作:“宋太太有钱,总会有办法去镇上,咱们不用管。”
叶英梅心说有钱也不是这样遭的,但想到自己没有立场劝人,尤其自己跟宋家母女关系尴尬,若是劝人只会费力不讨好。
无奈叹了口气,叶英梅借着余国庆的拉扯上了车,齐悦随后上车。
余国庆跳下车,将后挡板立起,而后坐上副驾驶位,真就不再管宋家母女,吩咐方国良:“开车。”
方国良一直沉浸在齐悦已经结婚的失落与伤心里,对于后方的争执几乎充耳不闻,这会听到余国庆的吩咐,他条件反射地打火,启动拖拉机。
轰的一声,烟气从机头圆口冲出,拖拉机迎着风,突突突地往前冲。
站在下风口的宋家母女就遭了秧,被柴油烟气扑了一脸,艾欣兰恶心地要吐,宋思思忙把她拉到一旁,又套出手帕给她捂住鼻子,一边劝道:“妈妈,你忍一忍。”
等到烟气散得差不多,艾欣兰直起腰,愤怒地将手帕摔向宋思思:“你总要我忍,我要忍到什么时候?忍到那姓叶的女人将屎拉到我头上吗?”
宋思思被她的话恶心得脸都绿了:“妈妈,您怎么能说这么粗俗的话?”
一向自傲于受过良好教育的艾欣兰,此刻被亲生女儿指责粗俗,羞愤得转身就走:“行,你们都嫌弃我,嫌弃我瞎眼,嫌弃我粗俗,我走,我走得远远的!”
艾欣兰本就视力不好,负气之下直冲冲地朝前头一个背着蛇皮袋的老农撞去,宋思思惊得跑过去抱住她:“妈妈,我错了,你别生我气,我去给你找车送你去镇上卫生所。”
见女儿服了软,艾欣兰也就坡下驴,又提出要求:“要找干净舒适的车。”
“好,都听您的。但你必须牵着我的手,不许再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