碘酒清洗,针缝肉刺,齐传军要紧了牙关一声不吭,但脖子上的青筋却一根根蹦起,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流下。
齐悦看了他一眼,收了针线,对他道:“这三天不要碰水,也不要碰脏污的东西,若有发炎的情况,立刻找我。”
说完这话,她身体一晃,齐传军连忙伸手扶她:“三叔送你回去。”
“不用,你得留下守着三婶,若有情况你立刻叫人唤我。”齐悦稳住身形,冲他摆了摆手,就抬脚出了堂屋。
余秀莲想送她,也被她拒了,这个时候三婶更需要人照顾。
摇摇晃晃往家走,期间碰上了抱着被子和衣服来老宅的齐老爷子,还有齐老太太,不过后者看到她时明显没好脸色。
齐悦也不与她计较,跟齐老爷子说了两句话就继续往家走。
到家,进了房间,蹬了鞋子就扑上床闭上眼,至于有没有拉被子,她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自己一闭上眼,意识就往黑沉沉的深渊坠落,那深渊让她害怕,她却挣脱不开。
深渊的深处是一片血,不断涌出的鲜血,还有女人的惨叫,女人高耸的肚皮,破肚而出的婴儿手脚……
“悦悦,悦悦醒醒!”
齐老太太去老宅后,余秀莲担心齐悦,就手中的活交给她,自己跑回家里看了一眼。
这一看吓了一跳,齐悦穿着衣服躺床上,被子没盖,却满头大汗,口中说着梦话,余秀莲连喊带推都没能让她醒来。
余秀莲心中生疑,抬手一摸她的额头,烫得她缩手,急得她连忙翻箱倒柜找退烧药,却发现留存的那包退烧药已经发潮凝成块,不能用了!
正心急如焚时,齐明明与牛根姐弟拿着奖状兴高采烈地跑向她。
“娘,我和弟弟期末考试都得了奖状,我还得了第一!”
余秀莲这会哪有心情看齐明明手里的奖状,她一把抓住她的手道:“明明,你大姐发烧了,你跟牛根留在家里照看她,我去镇上给她买药。”
齐明明考试得第一的兴奋一下子被浇灭:“大姐怎么会发烧?她早上还好好的。”
“一直跟你说不清楚,你在家守着你大姐,用温水拧干毛巾给她擦额头,要是你姐烧的更厉害,就去老房子那找你爷爷和你爹回来。”余秀莲交代完这一番话,就回屋子翻了钱出来,拔腿往外跑。
路上碰到村里人问她疾跑着干什么去,余秀莲只回了一句:“去镇上。”就跑远了。
不想她这句话,让村民生出了许多猜测。
“莫不是齐家三儿媳要不好了,所以她大嫂跑着去镇上叫医生。”
另一人道:“也可能是齐家老三被齐家老二一锄头打破了头,伤口太大,用灶灰敷上也止不住血,所以他大嫂去请医生。”
立刻就有人反驳:“齐家老三的头真要止不住血,不是应该立马送卫生所吗?哪有去请医生的,一来一去多费时间。”
“谁知道呢,可能是齐家老三两口子都不好,又不好挪动,就只好请人医生来看。再说了,镇上医生是齐家大丫头的师父,肯定一请就来,也不费什么事。”
村民的议论声,恰好被躲在一户人家厕所后面的齐传明两口子听到,两口子脸色都变了。
王淑芬又惊又急地问道:“当家的,你之前那一下真把三弟的头打破了?”
齐传明这会也慌了神,他仔细回想当时的情形,但他只记得三弟捂着左边脑袋,血不断从三弟手缝里往外流外,其它的他什么都记不起来。
也真是因为如此,他才慌得跑了出来,王淑芬是跟着他跑的。
此刻被她追问,齐传明又慌又怕,抬手给了她一个巴掌:“都是你这臭婆娘,要不是你惹着三弟,我也不会为了救你打破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