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药,修为高深,可大可小,大可以十几丈,小则比拇指更小,我都得要叫上一声李师叔,只消有朝一日,能越过这一座云桥,至少能够化作个蛟龙之属,褪去鲤鱼模样,成就一方妖王般的实力。”
“两位前辈可要稍微小心些,勿要惊扰了这位李师叔,惹他发怒,搅动云雾拍打上来,自是伤不得两位,却也是不好。”
那鲤鱼吞吐云雾,模样懒散。
听到了玄一的话,龇牙咧嘴,就要发怒,可刚刚抬起来,看到了那位满头银发,褐色眼瞳的老妇人,看到了都带斗笠,一手提着混元剑的剑客,看到这两人都看向自己,身躯陡然僵硬,呆滞数息,然后半点不给玄一面子,直接往里头一转,钻进了云海最深处去,再不出来。
“这……”
玄一微微一呆,刚刚还打算让这鲤鱼精怪逞逞威风,然后自己再展露展露他妙法谷的妙处,谁曾想到会是这番下场,当下尴尬一笑,继续引着赵离两人往前,在这处处仙家亭台的最中心之处,是一片浮空平台。
上面是一座硕大如同小山般的雕像,自这玄妙谷最偏远处往里看都能够看得清清楚楚,雕像是一男一女,男子身着道袍,气度颇为飘逸凌厉,一手握着宽剑,看向远处,而他身后,是一垂髫女童,模样稚嫩,背着剑,跟着道人。
三人驻足。
玄一颇为得意道:
“这儿便是我妙法谷最中心之处,是我派祖师的塑像。”
“这可得要考校一下两位前辈了,不知道两位前辈,觉得我派祖师长剑如何?”
老妇人不答,一双褐瞳看向赵离。
赵离早已经认出了这道人就是那万年老怪当时伪装的模样,认出那垂髫女童是被取名为云英儿的妙法谷祖师,两人的长剑不同,玄一所问的问题自然是故意的,也算是用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问题,小玩笑来拉近玄妙谷和来客的关系。
一般人都会以为那道人是祖师,回答也围绕宽剑作答。
可是因为一开始便寻错了目标的缘故,回答地越好越是错的离谱。
赵离看着那女童雕像眉飞色舞,满脸天真烂漫,想到了那老怪的阴毒心思,不由得心绪复杂,微叹声气,引来周围两人视线,赵离沉吟了下,抬眸,回答玄一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用出了当年那老怪传授云英剑术时所说的话,平淡道:
“贵祖师当时年岁尚小,气力不足,步法却灵动,所用的剑自然应当是轻剑。”
“剑走轻灵,与身法结合,进退自如,圆转如意,等到气息悠长,修为提升,再从轻灵转而迅捷凌厉,走快之一道。”
旁边老人怔住,怔了半晌,浅褐色的眸子低垂。
玄一呆了呆,干笑道:“前,前辈所说正是最好。”
赵离负手而立,看着雕像,心中感慨,玄一见状,只当做他对于妙法谷的过去有兴趣,便即说了些不如何关键的事情,又笑道:“据传说啊,只是传闻,我派祖师是年少时得以遇到了这位仙长,被传了剑法和神通,这才开辟我妙法谷一脉。”
“自那之后,祖师一直都在等着那位仙长回来,不过一直都没有等到。”
“有说等了几百年的,有说等了几千年的,说等了万年的也有。”
“咱们啊,心里都是觉得又敬佩,又不明白……”
老妇人嗓音温和,道:
“有什么不明白的?传道授业解惑,又有活命之恩,恩同再造,这样的情分,等的再久,不也值得么?”
玄一不知如何作答。
老人声音神态安宁,想到了年幼时几乎要被蛇妖吞食,那突然天外而来的一道剑气,还有那逆着光,仿佛天神般的仙人,在这之前,她的生命只有无止尽的逃亡和挣扎求生,在这之后,却能够有安宁的住处,有老师,看寒梅落下,听棋子丁丁。
虽然寿数很长,但是那一段永远都在她心底深处,始终不曾忘记。
平淡的声音打破了回忆。
赵离看着雕像,闻言摇了摇头,嗓音冷淡,道:“不值得。”
老人怔住,抬头看去。
周围几人的视线也都看过来,带着奇怪的神色。
赵离这才回忆起,在这个世界,哪怕是妖族,都极为看重师长和报恩一说,自己因为看的事情全面,说出了心里的想法,这观点与他们而言未免奇异,而自己又不能将那老怪的真心想法说出来。
当下略微沉吟,心有定计。
赵离右手扶剑,语气平淡道:
“三月时间……不只是贵派祖师得到了好处,得到了传授。”
“便是那所谓仙人,又何尝没有得到了自己的报答?”
“餐风饮霞千百年,有人于红尘等着。”
“每日醒来,有一口热茶,一餐粗饭,下棋之时,看稚童棋路,闲来便一同看花开云去,雨落之后,又有花落棋盘,荷塘涟漪,于他而言,这三月时间同样弥足可贵。”
“那仙人,也应当希望,贵派祖师离开他之后,也同样能够去痛痛快快地做自己。”
“该笑便笑,该哭便苦,有三五好友,求仙访道,喜欢做什么便去做,万事小心便是了,不过是三月相处,何苦搭上自己一生?值得吗?不值得啊。”
赵离伸出手,一枚梅花落在他的掌心,曼声低吟。
“长生长孤苦,漂泊本无依……”
他抬眸,自然看向了相较而言,稍微熟悉些的老妇人,嗓音不觉温和,道:
“道友,以为然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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