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辞而别,你当真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盛阳无奈地坐在她对面,锐利的双眸早已化为一汪深不见底的古井,牢牢锁定面前的少女。
管沅微微低头,避开他毫无旁骛的视线:“和你有什么关系。”语意依旧在赌气,可底气显然不足。
她暗恼自己不争气,怎么一看见他气势就弱了下去,明明自己才是占理的一方——
确实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她去哪里自有父母长辈管,他凭什么管?
“阿沅……”盛阳叹息一声,眸色认真无比地看着她,“我知道你想救你父亲,但你孤身前往,只怕杯水车薪——”
“杯水车薪又如何,你觉得你和刘瑜对抗,就有很多筹码很多办法吗?”管沅有理有据地反驳。
盛阳的眼中含了几许笑意:“你还在气我?”
旁人说这句话,通常不是伏低做小的道歉状,就是语意不善的不耐烦。
但他却不同,眼眸含笑,似乎心中有着极大的愉悦。
他当然愉悦,她因为刘瑜的事气他,恰恰证明她在乎他。
管沅别过头去,不愿看他洋洋得意的样子:“已经不气了。”
盛阳的情绪立刻复燃,却马上被管沅下一句补充浇了个透心凉:“为这种事生气太不值了。”
她想把这家伙扔回京城,自然是怎么狠怎么说。
盛阳被她的补刀一下从云端摔进泥淖,满腹纠结——
他平日里从不在意旁人说什么做什么,他依旧秉持本心我行我素;可她的一颦一笑却总能让他情绪剧烈起伏。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情绪岔开话题:“昨天早上你突然离开,事先没有透露半点风声。到中午我才知道你要去大同,所以匆忙赶了过来。我不会阻拦你做什么,你做的事,我都会全力支持,就如同以前一样。”
“你以为你的支持这么廉价吗,”管沅颇有几分埋怨,“我欠你那么多我拿什么去还?”
盛阳勾起唇角,眼中情愫流露:“你给我最大的回报,就是你安好。”
管沅险些恼羞成怒:他就不能说几句正常话吗!
“我欠你的我才没法安好!你欠别人银子你还能心安理得?”管沅没好气地责问完,又开始劝他,“不管你怎么想的,总之你赶紧回京城,京城有很多问题亟待解决。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太仓空虚的事你也知道;还有,过几个月刘瑜就要把一干文臣嗑死了,你想好对策了没有?”
盛阳的眼神沉着平静,定定望着对面的女子,陡然伸出手握住她的。
管沅想要挣脱,奈何力量悬殊,四下一望,幸而没有旁人在附近,这才回眸怒瞪盛阳。
盛阳对她的怒目而视无动于衷,却也没有再进一步的举动,而是这般握着她的手,语气平静:“孤煞之事是我刻意安排,一开始只想避开亲事,后来才发现竟可以凭此接近皇上。所以暂时而言,我不可能离开京城,皇上只怕会经常召见我。而以皇上的玩性你也清楚,他若是知道我去了什么地方,他定会跟去。”
管沅这才放心地点点头:“我从前只是疑惑,知道这一切之后,我就怀疑孤煞是假的。你没事就好,京城也的确需要你。不过,你能不能放开我?”
盛阳全然忽视她的最后一句话,却很满足于她那句“你没事就好”,还是紧紧握着她的手:“太仓空虚,我会想办法,至少要保证大同的粮饷充足。但是年底那场仗,实在太危险。在那以前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但到了那个时间点,你必须回来。否则我会去大同亲自把你带回来。”
她还能说什么,假如不答应,只怕他真就跟去大同了:“好,我答应你。”至于到时候,那就到时候再说。
“另外,刘瑜和文臣之争,我想另辟蹊径,”盛阳继续解释他的策略,“我自然不会任凭刘瑜把那些文臣嗑死,但我也不可能力挽狂澜,没有人能够改变这个局面。”
“那你要如何另辟蹊径?”管沅挣扎的手松了几分。
她也清楚这是大势所趋,贸然出手说不定还会拖累自己。
“我只能尽力保住更多的清正文臣,留得青山在,以图东山再起,”盛阳的神色愈发肃然起来,“欲速则不达,慢工出细活。”
管沅点点头:“我觉得,有些事,你要和李阁老达成共识才行。”
盛阳颔首:“我很敬佩李阁老,达成共识,会由我父亲来做,我的身份还不够。”
“那,焦孟怎么办?”管沅神情带着几分拘谨,依旧想要抽离被他圈在掌心的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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