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低低说了一阵话后,蓝彩终于抵不过疲倦睡去。
这一日一夜,她也极受煎熬担忧。
此际,在明思身畔,终至放松。
明思看了看蓝彩,唇畔缓缓绽露出一抹清浅笑意,眼眸也愈加清澈。
轻轻转回首,她静静地看着绣着仙鹤衔枝的白纱帐顶,目光渐渐悠远……
拾起了自己遗忘的曾经,再度经历了那些狰狞的丑陋,再此感受了那种无依的痛楚,心里不是惊惧,不是不痛的。
不,应该说,是很痛很痛。
那种自怨自艾的凄楚,那种孤苦无依的茫然,那种自暴自弃的放纵,还有最后的绝望……
在这一夜中,她是杨颖琪,又不是杨颖琪,她用一个角度奇异的旁观者的视角,重新体会和经历了一番。
再度回到前生那最后半年,除了那些痛苦的感觉,相比当初的感受,却又不同。
这一次,在等同身受的同时,在最初的疑惑震惊之后,她能平静下来,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来看当初那个自己。
是的,在看到那个她下了飞机,接到那个女人的电话后,那一瞬间,她的记忆就恢复了。
她终于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因为原来的她的的确确已经死了。
死在那样的绝望放弃中。
她也明白了,自己为何会记忆不完整。因为在上段人生的最后这半年里,有一个她不想面对的丑陋现实,更有一个她不想面对的丑陋自己。
上一个她,看似坚强,实则怯懦,面对不想面对的事实,只会逃避。
甚至,用放纵和利用他人来麻痹自己,逃避现实。
在受到林俊的那个情妇的羞辱后,在母亲拒绝她的离婚后。她利用胡之文,放纵自己的感官享受,刻意遗忘外公的教导。
性、迷幻药、摇头丸,所有能尝试的纸醉金迷,她都尝试了。
兴起时,她甚至在迪吧的舞台上,跳过钢管舞……
所以,她才知道人嗑了药是什么样子,所以。她才知道豆腐是怎么做出来的……
胡之文的老家在云南的一个小镇,镇子古香古色。镇子里有一百零八口井,井水极为甘甜清冽。
在这个镇子里,家家户户都会做豆腐,据说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因为水质好,故而,豆腐分外香嫩,风味不同。
在她和胡之文混乱开始的夜晚后,她醒来时看着**的自己,情绪极为失控。胡之文将她拖起。带她去了那个宁静祥和的小镇。
在胡之文家的那个小院子里,胡之文手把手的教会了她如何做豆腐。
不得不承认,看到一粒粒黄豆最后变成了一块块雪白时,她的心情是从未有过的惊喜和激动。
长那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这样直观的体会到生活劳动的乐趣,这样直观的感受到收获劳动成果的喜悦。
也许,就是这份特殊的感受,在她遗忘了那半年中的一切记忆。却独独清楚的记得如何将那一颗颗黄豆变成各类的豆制品,记得胡之文带她品尝过的所有豆腐菜肴……
这是在那半年中,最温暖的记忆。
可是,正是因为如何,她最后才愈加的恨自己。
沉迷在这种温暖,沉迷在放纵的快感中,她忽略了陪她经历这一切的。是她一直视为弟弟般的男孩……
最后的清醒,源自胡之文酒后的倾述。
他爱她……她惊骇。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并不爱他,至少。在那个时候,自己是没有爱上他的。
怎么可能还会相信爱?
父母的漠视,奶奶的嫌弃,林俊的背叛和羞辱,还有外公的离去——一切的一切,已经击垮了她所有爱人和被爱的信心。
她谁也不相信,更不相信永久。
可是,她还有良知。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利用胡之文,这样下去,会毁了他,也会毁了自己。
她决心好好活,像个正常人那样活,生活中除了爱,还有许多可以追求的东西,不会背叛的东西。
可是,上天没有再给她机会。
在那样一个冰冷的冬晚,她在池水中,看着那张英俊的面孔,看着那面孔的上惊骇、迟疑,最后随着那双停滞在水面半空的手,随着那缓缓曲起,收拢的手指,那张面孔上,最后的表情是沉痛的坚决……
池水湮没她的那一刻,她仰面望向天空,只见漫天都是星光,只是,那样的遥远而寂冷。
她的心……也是那样的冰冷而绝望。
……
明思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这口气,吐得缓慢而悠长。
仿若要借这口气,将那些残存的郁结悲愤通通吐出。
不是不恨的,她可以不恨父母,可以不恨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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