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际眼中的情绪却并非全然作伪。
他明白明思此刻心中的万般心绪难言,旧人、旧事、还有这数月来的所承受的百般纠结千般压抑——即便换做是他,他都不能保证自己能比她表现得更镇定,更好。
这一切的一切,他都是亲身看着她一步步走过。
即便在前几日,那样的时候,她回到纳兰府中,还能在四老爷四夫人面前言笑晏晏的承欢膝下。
他知晓,这些日子来,她的心中并不像她外表表现得这般云淡风轻,万事从容。只是她习惯了给身边人安心,所以,她总是将所有的苦处和纠结都藏起来。
即便是今夜她那般干脆利落的行了那些事,说了那样条理清晰的话,甚至还放了狠话。可他知道,她心里其实定然也是难过的。
想到这里,荣烈只觉心有些生生的疼——他知晓明思此时并非是真的指责他,他也知晓明思是借他的名头将这番话说给他的皇兄听。可他却不能忘记,在明思这些控诉中,他的的确确是占了一份!
看着明思此际的这番神情眼神,他知道明思的意图,也知道明思期望他如何配合,他却做不到。
他没法想明思希望的那般去出演一幕质疑生怒,俩俩相争的戏码来给荣安看。这样的时候,哪怕是假装同她争吵,假装责疑,他也做不到!
于是,荣烈只垂下了眼睑,唇角抿紧。
这时,荣安开口了“丫头,朕这回倒要替老十七说句话了。这旁的事你已经明白,那朕也不多说。差事是朕交给老十七的,你也是个明理的,这里头的紧要处你只怕并不甚明了——起来说话吧。朕也不老虎,每回你见朕都要你跪个没完。”
明思慢慢站起,抽出绢帕,低头擦了擦眼角,遂垂首不语。
“你说老十七待你不好,可朕却听老十七说过好几回,他可是中意于你的。”荣安看了荣烈一眼,笑道“上回你出事,老十七可是一掌将那马击毙当场。老十七是朕看着长大的,他若无丝毫心意,又岂会为了旁的事向朕求这一道婚旨?你的身份确有特殊之处,你也不能一味怪责老十七多想了几分。”
明思抬首,神情一丝倔强“那他为何不肯信我?”
荣安挑眉“那你又如何断定秋池就定不会来寻你?朕倒不觉得老十七这般想法有何错,于公于私,他有些不放心也是说得过去的。”
明思沉默了一会儿。
壁上宫灯中灯huā“噼剥”一响,打破了空间中的静谧。
明思深吸了口气,看向荣安“皇上会认为成亲半载还未有夫妻之实的夫妻间能有多情深意重么?”
荣烈蓦地抬首。
荣安显然也怔愣了一瞬,看了一眼荣烈,转回首看着明思眉头蹙了蹙,似斟酌了下措辞“丫头,此言——”
明思唇角牵了牵,轻轻笑了笑,半垂眼帘,眸间一片沉静“皇上若不信,可遣人一验。”
荣安愣住。
显然,这个消息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惊异之余,也不免微有不自在,毕竟,他于荣烈同辈,而明思如今的身份除了是他臣民,也同时算是他弟媳。
即便西胡民风开化,明思这般当着他的面揭破这种闺房隐私,他也不能不生出些许尴尬不适。
而明显,他从荣烈的表情也看出,此事荣烈也是不知情的。无论明思所言真假,那至少荣烈没有对他说谎,他的确还未得手。不仅是没得手,甚至此事若真,那说明这丫头从未对荣烈说过此事。
这时,荣安心里倒生出些好笑。
不过明思这般直接说了,他却不可能真的让人查验。但看眼下这情形,他心中也有底,明思所言倒还真是十之八九是真。
轻咳一声,他瞥了似有些呆愣的荣烈一眼,用一种近似长辈的随和语气带笑薄责道“呵呵,你这丫头,同朕也要赌气了么?”
明思默然垂首未语,瓷白薄透的小脸上神情清冷淡漠,看不出羞涩也看不出半分不自在,却真似有些伤心绝望豁出去的模样。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也听到了这里,虽然详情还有待思量查证,但荣安今日来的目的却已是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