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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烈瞥他一眼,取过酒壶倒酒,语声淡淡,“我为何要愿?”斟满后,撩起眼皮,“你们倒真是兄妹。可我能容她拐弯抹角,可除了她,旁人我却是极不喜。特意让我来,我也来了。有话直说就是。”
纳兰笙微怔,轻轻笑开,“好,那我便问你,你如何作何想法?”
荣烈端杯的手一顿,懒懒瞥他一眼,“我为何要说给你听?”
纳兰笙不以为杵,依旧轻笑,“你若说了我想听的,兴许我也能说些你想听的。”
荣烈蓦地眸光一闪,垂了下眼帘,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我要说的,上回已经同你说过。莫说才四月,便是四载,我也等得起。”
“没有别的担心?”纳兰笙挑眉。
荣烈看向他,对视片刻,眸光垂了垂,“有!”
纳兰笙看着他微微一笑,颔了颔首,眼中一抹了然之色,“她从未开口应过你,对么?”
荣烈垂眸,一口将酒饮尽,定定看着纳兰笙,神情中一抹笃定自信,“我并不惧他二人,不过的是,他如今死了。”
纳兰笙会意而笑,点头,眼中也不禁浮出一丝黯然。默然片刻,轻叹了口气,语声淡然,“两年前,也同今日一般,坐在我对面的人是秋池。”
荣烈眸光一颤,看定他。
纳兰笙一边持壶替两人斟酒,“我这人朋友虽多,真要算是平等论交的知晓好友却真真只得他一个。当年,我得知六妹妹的身世便去求他帮忙。去之前,我便知晓,他十有八九是会应的。他那人虽是方正刻板,可对朋友却从来无二话。我是真想他们能成。一个是我最好的朋友,一个是我最亲最怜惜的血脉手足。六妹妹不喜京城,从来她想的都是自在如闲云的日子。我并不想她离开京城。我那四叔四婶虽是极疼她,但却太过纵容于她,凡事也皆都由她喜愿。可我却想,不论如何,她终究是个女子,而四叔四婶也并无多少能耐照看于她。再者,若有朝一日,老人故去,她一人飘零,我怎能放心?故而,我一直极力撮合他们二人。不过,六妹妹嘱咐过我不可泄露,我也不能违。除了私下偶尔说一两句六妹妹的好外,我并不曾多言一句其他。”
荣烈垂了眸,将酒盏就唇缓饮。
纳兰笙看他一眼,“可他终究还是发现了六妹妹的好。”一顿,淡淡一笑,“他那人有时憨直得紧,可我知晓,他对六妹妹是真心的。那时,他甚至并不知晓六妹妹真容。但六妹妹却未应他,他便寻我来喝酒。那一日,他说了许多话。我同他相交十数年,他向来都是少话的。后来,我也同六妹妹闲话了一回。我明白我这妹妹,旁的事虽聪明一点即明,心思也多也细。可于此事上,却真真是不通。后来,他们二人好了。我心里极高兴。”
说着看向荣烈,荣烈半垂着眼帘,小口小口的抿酒,纳兰笙轻轻一笑,端杯喝了一口,“说实话,即便他伤了六妹妹那许多,可六妹妹嫁于你时,我心里都是宁可她再同秋池一起的。秋池虽伤她,可我心里极清楚,他只是不懂如何同六妹妹相处,并非真个想伤她。”顿住,看向荣烈,“而你不同。秋池虽伤她,却只会是无意。而你——你若伤她,便定是有意!你这人太会做戏,心思也藏得深。以你的心智,若真想算计于她,她虽聪慧,却也未必能是你的对手。”
荣烈瞥他一眼,淡淡垂眸,“你可莫小瞧于她,这话若放在原先,我倒也觉得自个受得起。可如今,只怕是未必。”
纳兰笙怔愣一瞬,蓦地眼中亮起带笑,明白了荣烈这话说的是那夜他们三人中招的事。
明思离开后,帽儿送了书信过府,其中也有他的。明思嘱咐过帽儿,若是纳兰笙问起便可直言。故而,他从帽儿口中也将明思在王府这数月经历都知晓了。
当然也包括了最后这桩经过。
纳兰笙轻轻颔了颔首,语中颇有无奈,“这丫头心事藏得实在紧,那日在我这房里坐了大半日却是半分端倪也未叫我看出。她这性子——”笑了笑,“也不知是如何养成的,我们府里这般多兄弟姐妹,只她一个是这般。我那四叔四婶也是极简单的性子,真不知这性子怎么来的。”
荣烈看着他,“她幼时是如何的?也这般?”
“可不是?”纳兰笙一笑,“不瞒你说,那时我同她都不知身世,向来都是我亲近她,去寻她说话。她却极少说话,一开始还不肯理我,小心得紧。那些年,她同府中的兄弟姐妹都极少说话,更无甚往来。平素一家子一起,她也只肯拣角落里坐,若无人点着她说话,她是半字都不肯说的。就连我同她,也是那年秋池设宴,她醉了酒,才同我说了真话,让我替她遮掩,送她回别院。就从那时,她才同我真正亲近的。若非那回意外,我寻思着,她即便知晓我们是亲兄妹,只怕也不会主动同我亲近。”
说完,纳兰笙看着荣烈若有深意的笑了笑。
荣烈看着他眼底的意味深长,目光闪了闪,一顿,话便单刀直入,“上回她来寻你,可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