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不早了,歇着吧。”雪舞轻声道。
温娜儿目光木木地,“叫我郡主,方才你不是叫我郡主么?”
雪舞眼底沉痛,语声尽力宽慰,“奴婢方才是说起旧事一时顺了口,郡主现在已经是太子妃,该叫娘娘的。”
温娜儿似哭似笑,唇角弯起自嘲,“太子妃?你看我哪点像太子妃?那个男人眼里根本就没我,在他眼里,我还不如康全……”
“娘娘——”雪舞心中一恸,可话却没办法接下去。
温娜儿眼泪无声无息流下,“原来我是个没人要的,我今日才知道——我竟这般蠢!”
雪舞忙规劝,“柱国大人也是一时气急,话虽重了些却也为娘娘好。娘娘出嫁了,不比原先了。”
“不,雪舞,你错了!”温娜儿神情有些痴傻地摇头,大颗大颗的眼泪涌泉般冒出来,“他不是要我,他是要太子妃这个位置!我是个女儿不能继承温氏,我唯一的用处就是让他当上国舅爷。他若真心为我好,就不会连问都不问一句就撵我走。雪舞……我真傻啊……”
雪舞有些不明白,可心里是真替温娜儿心疼。
这张王庭最美的脸上先前还只是红,此际却是明显之极的五根手指印。用力最重的地方甚至都凸出了痕迹,可见用了多大的力道!
“柱国大人他,他……”雪舞绞尽脑汁想为温多尔开解,可她也不是个能说的,加之看着温娜儿此刻的脸,“他”了半晌也说不出来。
温娜儿却轻轻地,凄然地笑了出来,“他这一巴掌真的打醒了我……雪舞,我如今才明白了。明白了许多道理,以前不明白的道理。他根本不在意我是不是真的中意谁,喜欢谁。以前娘在的时候,我不是这样的。娘不在了,他惯着我,他说,温多尔的女儿就该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温多尔的女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其他的女人都不及我尊贵!我骑马踩死了人,他说不过一个贱民让我莫管。我喜欢睿亲王,他说好,说睿亲王极好。可后来,他说睿亲王不好,说他也配不上我,要我嫁给太子……雪舞,你还不明白么?他要的不是我,他要的是能做太子妃的女儿!”
雪舞眼泪也滴滴溢出,伸手将温娜儿揽住。
温娜儿痴痴地靠在她的怀中,泪眼已朦胧,“雪舞我记起来了,娘走时同我说过,娜娜要快快活活地过一辈子。可我现在不快活,很不快活……雪舞,我该怎么办?”
外面天色黑沉沉一片,惊鸟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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漤水镇隶属麓郡,是麓郡最靠近大京的一个镇子。
同大京只一县之隔。
此处盛产兰花,又有花镇之称。
夜色下,这个并不大却极清幽的小镇笼罩在一层若有若无的芬芳当中。
此际,镇上最大的客栈天字一号院被人包下。
包下的人正是图斯女王坦丽花。
五日前从大京出来,她一路走走停停游山玩水,今日便停留在了这漤水镇中。
房间里摆满了今日搜罗来的兰花珍品,一室幽香沁人心脾。
坦丽花站在一盆月夜幽兰前,深深嗅闻,眼帘微闭,神情极为享受,“真是好香的花啊!”
话声方一路,那枝头今夜才刚刚绽放娇艳的花朵就被她掐下。
纤长的指节将那花瓣一片一片的残忍揉碎,那海水般湛蓝的眼中却带着温柔的笑意。
“回来了?”忽然间,也不见她如何动作就突然淡淡出声。
下一瞬,一道黑影从门外轻飘飘而入。
在她身后凝聚成一道完整的黑色人影,从头到脚包住,只瞳孔的位置露出微光。
“主人。”黑影干巴巴无起伏喊了一声,被黑布包裹住的双手奉上一张纸。
坦丽花手指一松,残花堕落。
她接过那张纸很快便看完,面上露出若有所悟的一丝笑意,渐渐兴味,“太子后门而入每日一见?——原来竟是这般,看来,这个女人想撺掇太子篡位替他报仇呢!倒有些意思——”一顿,又瞟了那纸一眼,“这京中有诡异是怎么回事儿?”
黑色人影语声毫无情绪的汇报道,“城门每日分八班轮值。数日来,其中两班值守时,入城人数便会激增,占一日之三成。”
坦丽花“哦”了一声,眸光闪动浮起兴致,“这样说还真打算动手了!这女人还真有些挑唆的本事,看来这大京城的京兆尹也是他们的人呢。”说着挑眉懒懒而笑,“影子,咱们这回来可还真赶上了一出好戏呢!”
影子却蓦地动了动,黑布下鼻翼颤动,忽道,“主子,他要出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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