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在这样呢?
倾恒,也就是眼前这个孩子,喊着他十七爷爷的孩子,竟是他的血脉?
怎么可能?
萧璟斓的手在抖,对于这个比起九月还出乎意料的孩子,他如何接受?
竟然有人胆敢偷了他的孩子么?
自己的孩子就在自己面前这么多年,他都不知那是他的孩儿?
而,这个孩子,就在他的面前,被人利用,被人伤害,被人欺辱,他这个做父王的,便是一次又一次的放过那些人,理由就是,那是这孩子的生身父母?
呵,这天下,可是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么?
惭愧,愧疚,甚至是无尽的羞愧和自责,无比复杂的情绪开始在心间滋生,逐渐蔓延开来。
满腔的怒火与愧意仿佛化为千万利剑,将其血肉之躯分割,撕碎,每一次呼吸都痛如凌迟。
现在的萧璟斓和发怒的雄狮有何区别?恨不得,立马,就将那些小人千刀万剐,方能解他心头之恨!
倾恒却不知萧璟斓的怒和痛,跪地,拉着萧璟斓的衣袍,小家伙带着几分怯意和祈求:“十七爷爷,倾恒可以救弟弟,倾恒不怕死,只是……求十七爷爷不要告诉三姨母倾恒的存在。”
倾恒内心如何不痛?九月出事,完全打破了他的预算,也打破了他美好的梦。
就在不久前,他还期盼着,或许,不久的将来,他便能和母亲相认,让母亲知道,她不仅有九月,还有一另一个儿子。
无时无刻,他都在期盼着,期盼母亲像疼爱九月那样疼爱着自己。
看见三姨母亲吻睡梦中的九月,他如何不羡慕?那时的他便想着,若是母妃也能像三姨母那般多好,可是,一想到自己的母妃,他便将自己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藏在了心底。
天知道他知道三姨母是自己的亲身母亲后自己是多么震惊,多么惊喜?那种感觉,似乎,自己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从那开始,他便在幻想,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在母亲怀中撒娇。
可是,现在,似乎都只是一个梦,梦,到此也就结束了。
若是弟弟和他,只能有一个生,他虽然渴望生存,却希望,活着的那个是九月。
因为,现在的他,没人疼,没人在意,即便是就此终结生命,或许,也只是有人感怀他早夭罢了。
可是,九月不同,如果他有任何危险,会有很多人心痛。
母亲会难过,十七爷爷会难过,还有好多好多的人会难过。
就连他,也会痛彻心扉。
所以,权宜之下,若是他的死会换来大家的救赎,那么他何乐而不为?
萧璟斓瞳孔一缩,满是不可信的看着眼前的孩子,蹲下,伸手,想要拭掉孩子眼角的泪水,却连碰也不敢碰他,只是有些恼怒的问道:“你在说什么?”
什么不怕死?他才几岁?脑子里面在想什么?
倾恒勾唇,轻笑了一声,面上满是决然和坚定:“十七爷爷知道的不是么?倾恒可以救九月的。”
倾恒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九月是倾恒的弟弟,倾恒愿意救他。更何况,母亲并不知道倾恒的存在,就算十七爷爷牺牲倾恒,救了九月,母亲也不知道。因为不知道,所以不会伤心难过,也不会内疚自责,这是十七爷爷最满意的结果不是吗?”
只是……倾恒不能……不能……不能和母亲相认,会是他一辈子的遗憾。
最后的话,倾恒没有说出口,也无法说出口。
喉间哽咽到无法出声。
他竟不知,自己会这般脆弱么?
孩子的话,如一把锋利的刀将萧璟斓的心层层剖开,痛到指尖发梢都麻木僵硬。
很好,非常好!
萧璟斓不怒反笑,指尖抬起倾恒的下巴,萧璟斓咬牙切齿道:“你觉得,十七爷爷最满意的结果是什么?嗯?”
还没有从倾恒是他儿子这事缓过神来,这孩子竟给他这般刺激,萧璟斓只觉这二十年来,算是白活了。
自己好像是一个傻子,被人蒙在鼓里。
自己的女人怀了自己的孩子,他不知情。
别人偷了他的孩子,甚至扬武扬威的放在他的眼前,光明正大的让他的孩子喊着别人爹娘,他也不知情!
自认为找到了女儿,连孩子是男是女都没有弄清楚就自鸣得意,高高兴兴的让女儿认祖归宗。
如今,还是这个孩子自己找上门来,却不是认他做父王,而是抱着他这做爹的会牺牲他去救另一个孩子的想法,一心求死。
天下可还有比他还悲哀的人?
“你觉得……十七爷爷就无能至此,需要牺牲自己的孩子,才能挽回另一个孩子的生命?”称呼还是一个习惯,爹爹二字,萧璟斓竟没有勇气在倾恒面前自称。
这么多年,眼前孩子经历过的一切,他插手管的,视若不见的,尽数在他脑海浮现。
只觉愧疚的难以面对这孩子。
“十七爷爷何须自欺欺人?子苏公子的话,倾恒都听见了。”倾恒低下头,全身都笼罩在一种叫做绝望的情绪之下。
萧璟斓一愣,便知道倾恒听到了宴子苏的话,顿时觉得心痛又欣慰。
心中的怒意因为孩子的这份单纯善良,尽数化去,什么不知死活的小人放在一边,眼前只有对这孩子浓浓的疼惜。
“那又如何?”萧璟斓看着这孩子,想气又想笑,有些无奈的将手放在孩子的头上,摸了摸孩子柔软的头发,放低声音道:“即便是要同胞兄弟的心头血,你又怎么会死?”
倾恒的眸子赫然睁大,有些意外,惊异的眸子带着几分呆萌:“不……不会么?”
“傻孩子!”萧璟斓将倾恒扶起,有些不可思议的摸了摸倾恒的脸,这孩子,竟然是他的孩子么?怪不得这么像他,这么久,他竟然没有一丝察觉么?
这时,突然看着倾恒唇边的痕迹,还有衣服上的血污,萧璟斓眸色突然阴沉,问道:“出了什么事?”
“无事!”倾恒突然拍开萧璟斓的手,有些别扭的侧了身子。
倾恒只觉太尴尬了,他怎么这么傻?
傻傻的以为要死了,还没皮没脸的在十七爷爷面前哭着鼻子交代遗言,还有比这更搞笑的事情么?倾恒感觉自己要疯了。
他才不会承认他后悔让自己的这个爹知道他的存在呢!
本来计划着他将一切安排妥当后,便可以对这爹不屑一顾,毫无后顾之忧的和母亲相认,没想到……
唉!
这时,突然门口传来一声急呼:“九月,九儿……”
倾恒眉头一皱,看向萧璟斓,眸色带着几分不悦。
十七爷爷怎么能将弟弟出事的事告诉母亲呢?
萧璟斓也适时皱紧了眉头,他并未让人将九月出事的事告诉尹穆清,究竟是谁?
尹穆清得知九月在璟王府出事,吓的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连赶着马不停蹄的来了璟王府。
根本不顾外面侍卫的阻拦,便踢开了门。
没有给屋中二人一个眼神,就往内殿跑去。
榻上,小家伙紧闭这双眼,身上的穴位都插着金针,额上尽是汗水。
兴许是难受,小家伙紧紧的抓着床单,鼻息之间是轻微的呻吟之声。
尹穆清的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双手捂着唇,呜咽出声:“九儿,九月……”
宴子苏感觉到身后有人来,面色一沉,呵斥道:“出去!”
萧璟斓上前揽着尹穆清的肩,柔声道:“别怕,子苏的医术,天下无双,九月不会有事!”
尹穆清看了一眼萧璟斓,眸色之中全是责怪:“萧璟斓,九月若是有半分不妥,我……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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