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管自己模样如何,总是希望被夸赞的,吴大娘终是忍不住嘴角轻扬,“也是,老娘我年轻之时,爱慕者也挺多的!”
霍水缨见她心情渐好,继续拍马,“吴大娘,您现在哪里老,您看您这肌肤,跟那上好的羊脂白玉一般,您瞧,很软很柔呢!”
说着,霍水缨还故意在她肌肤上轻轻捏了捏,这般说辞她自己都忍不住心里一阵恶心。
“好啦,你这个小丫头倒是会讨人喜欢!”吴大娘喜不自胜,看了一眼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寒,冷哼了一声,“得了,今儿老娘心情好,就放过你了,下次再敢放肆,老娘剥了你这贱骨头的皮!”
吴大娘将手中的鞭子一甩,便是握着霍水缨给她的那块玉佩欣然的离开。
霍水缨松了一口气,按照这吴大娘的性子,这玉佩她肯定会去典当了,而这玉佩是她的贴身之物,她出生之时霍君正所送,这世间独一无二,仅此一枚,希望识得此物的人能够顺藤摸瓜,找到这里。
“小寒,你怎么样?”不知怎么的,看着这般瘦小可怜的小寒,她便是情不自禁地想要去关心他。
“我没事,你是?”虚弱的小寒努力扬起一个灿然的微笑望着她,虽然身子很孱弱,却还是弯着腰向她致谢。
“小寒!我是新来的水缨,你别跟我客气了!”
那一道道的鞭痕抽在他的身上,一片血肉模糊,怎么可能没事呢,这个坚强的小哥哥,让她心疼,其实她什么也没做,依照她的秉性,应该狠狠地教训那吴大娘一顿,无论是谁,看到这么一个可怜的人,就算不想伸出援手也不至于一顿毒打,可是现在虎落平阳被犬欺,她不善奉承谄媚之道,但是为了活下去,她却不得不这般做。
“水缨?真好听的名字,跟你的人一样好看!”
霍水缨已经换了这杂耍班杂工的衣衫,脸上的污迹也清除了,确实与这些长年累月挨饿受冻的人有着天壤之别。
“小寒,你到底怎么样?”
他全身几乎没有一个好的地方,穿着衣衫,她看不见他身上的伤,霍水缨关切地问了一句。
“没事,已经习惯了,过几日便好!”
习惯了,这句话深深地震撼了她的心,因为命运这般,他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默默承受命运的安排,再观自己,一出生就什么都不愁,却不知满足,整日怨声载道。
小寒虽然身体残缺,却未将他努力向上而活的意志磨灭,他依旧笑得灿然。
“若赟哥哥,你和小寒都受了伤,请个大夫看看吧?”
她话音刚落,之前那眼高于顶的灵利却是嗤笑道:“我们都是下等人,蝼蚁都不如,竟然还想请大夫,你还真是异想天开,白日做梦!”
霍水缨粉面一寒,这人都这么可怜了,她还要落井下石。
“你自己当你是下等人,那么,你一辈子都是!”
“你!”灵利怒目而视,却是被她堵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霍水缨没有理会她,径自与静姝一起将两位伤者带回房间。
没有大夫可看,但是这若赟和小寒伤口都不轻,自然不能真的就这样任其发展。
“静姝,有没有什么伤药?”
静姝摇摇头。
若赟笑道:“水缨,这是小伤,明日就好了。”
霍水缨吸了一口气,这怎么能是小伤呢,而且这小寒浑身都是伤,不抹药,怎么能恢复。
突然想到什么,她留下句,“等我一下!”便是一阵风似的刮走了。
没多久,她便是匆匆而来,一双手上满是尘土。
“刚才我在洗衣服的时候看到院中有这些!”
若赟与静姝对望了一眼,静姝问道:“水缨,这是何物?”
“这是草药,可以止血治伤,虽然比不上大夫的那些,不过总比没有好,我已经捣碎了,你给若赟哥哥擦上,我来帮小寒。”
静姝微微一愣,却是夸赞道:“水缨,你好厉害,草药竟然也识得?”
霍水缨呵呵一笑,摸了摸头,“我从小身子也不好,这药吃多了,自然而然也就识得一些。”
因为娘亲身子差,她便是识得一些医理,想不到还能派上用场。
小寒虽然大霍水缨几岁,毕竟知道男女有别,一个小女孩为自己擦药,他倒是有些别扭,只是全身却是痛楚无比,他只能默然接受,这么热心的小妹妹,他怎么好拒绝,那原本苍白的脸上还难得出现一抹红润。
“小寒,你的梦想是什么?”
边为他擦药,霍水缨突然问了一句。
小寒愣了愣,想了半晌,他说道:“吃肉。”
为他擦药的手抖了抖,她不可置信地问道:“小寒,你的梦想竟然是吃肉?”
她还以为,梦想不应该是什么铲除强暴,扶助弱者之类的吗?
他竟然只是说,吃到肉。
“恩,上次见吴大娘吃,觉得应该很好吃!”他一边说着,似乎想起了那日看到吴大娘吃肉的情景,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难道,你从来没有吃过肉?”霍水缨更是惊讶了。
见他笑着点了点头,霍水缨黯然了,心里难过到不行,平常她一人吃饭都好几个菜色,基本是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她从未想过,这个世间竟然有人连肉都没有吃过。
看着他蜡黄的脸,她向他保证。
“小寒,等我们离开这,我一定请你吃肉,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虽然他觉得她这番话只是安慰他而已,见她坚定的目光,他还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好啊,水缨,那我们一言为定!”
霍水缨甜甜一笑。
“大家赶紧收拾,五爷刚才下令,我们一刻钟后离开这。”
已经为小寒擦好药的霍水缨屏息问道:“这位姐姐,怎么突然要离开?所有的人都要走吗?是去哪里?”
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那姑娘性子倒还好,也没有呵斥她,还回答她。
“五爷的吩咐,谁敢多问,小丫头快收拾吧,所有的人都要离开,听说这五爷犯了镇上一官家的亲戚,再不走都得陪葬!”
她说完,又是嘱咐了几句才离开。
“小寒,你这伤都没好,怎么走?”
见小寒要动身,霍水缨急忙按住他。
“我没事!”小寒仍旧执意要起来。
“若赟哥哥,你也……”
见若赟也开始径自收拾细软,霍水缨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水缨,赶紧收拾吧,如果你不走,后果就是被丢弃。”
霍水缨浑身一抖,她知道他所说的被丢弃并不是字面上这样。
第一次,她知道原来人命可以轻贱到这种程度。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忍着眼泪,为一脸歉意以及笑容的小寒收拾。
他的伤还很重,没有大夫诊治就算了,竟然还要带着重伤赶路,还好,这五爷看来为了不耽误行程,既然雇了马车。
这样一来,这受伤的小寒与若赟倒是有了喘息的机会。
**
彼时,在通往天阙的马车上。
之前从来不会晕车的苏妩竟然感觉胃中翻滚,难受至极。
见她面色惨白,额上细汗微闪,夜鸢问道:“小拂,你怎么了?”
苏妩摆了摆手,喉咙里发不出一个音调。
“停车。”
见此,夜鸢一声命令,马车停了下来。
马车还未停稳,苏妩便是掀开帘子飞快地下了马车在一处干呕了起来。
之前也没吃什么东西,也吐不出什么东西。
“喝点水。”夜鸢很是温柔的为她递上水囊,她喝了一口,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感觉终于不再那么难受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难道肠胃炎?
突然,脑子闪过一个念头。
算算日子,她月经似乎推迟了好些日子了,只是最近心情烦闷,被这夜鸢所囚禁,她完全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想那么多。
难道她是怀孕了?
是之前在桐城的时候与慕容白那次彻夜痴缠,还是她生辰那日?那两次他们好像没有做措施,不过这古代也没有什么措施,唯一的便是喝避子汤,这段时间她都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精力去想其他的。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管是什么哪一次,这事断不能让这夜鸢发现了,否则以他的变态程度,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估计昨儿吃错了东西,这路比较颠簸,胃里有些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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