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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九娃松了一口气,故意问道:“就这样把我打发了”?
郭团长不解:“还要怎样”?
杨九娃坐在椅子上闭起眼睛说:“打发一顿饭再走”。
郭团长长叹一声:“世事乱了,官军要给土匪让路”。
以后的几天杨九娃就在东城门外的骡马大店住下来,专等郭麻子为他把关节打通。那天晚上杨九娃正跟几个老哥们在一起押宝(赌博的一种),杨九娃不嫖女人不抽大烟,却爱跟哥们在一起赌博,他赌博起来基本上是输得多赢得少,输赢都哈哈一笑,毫不在乎,反正钱是大家挣来的,一辈子无儿无女,有一个母夜叉老婆又不会生育。一帮子弟兄们拾掇着给杨九娃找了一个女人,把杨九娃跟女人关在一起,可那杨九娃又把那女人赶出来,自己一个关紧门睡觉,弟兄们始知杨大哥是如来佛的金身,刀枪不入。即使跟那何仙姑也是名义上的夫妻,从来没有看见两个人睡在一起。没有儿女的人把银钱看得很淡,挣多挣少都跟弟兄们平分,所以弟兄们都很拥戴杨大哥,跟杨大哥在一起干事图的就是舒心。
李明秋来了,站在一边看了一会儿赌博,嘴搭在杨大哥耳朵上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杨九娃起身,把自己身边的银钱散给众人,然后说:“你们赌吧,我还有点事,跟着李明秋来到东城门下,城门开了一条缝,守门的士兵把两个人放进城里。原来,李明秋出城前已经把关节打通”。
杨九娃来到李明秋家里大吃一惊,他看见谢掌柜(谢子长)带着五六个陕北汉子正坐在堂屋内等他。
谢掌柜跟杨九娃握了一下手,没有过多地寒暄,直接切入话题:“最近有一部分红军可能要路过凤栖,他们到这里人生地不熟,还希望杨掌柜配合一下,派几个弟兄给红军带路,把他们带到甘泉,到那里自然有人接应”。
杨九娃即刻说:“我已经弯镰打成顺刀,改邪归正,带领着这帮子弟兄出门做生意,你所说带路之事恐难从命”。
谢掌柜说:“我们已经有过两次配合,这一次希望不要推辞,将来的中国是劳苦大众的天下,我们不会忘记任何对革命做过贡献的人”。
杨九娃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别给我洗脑,你说的那一套我一点都不懂,红军白军我都不想得罪,谁也得罪不起。我只是听说你们共产党主张打日本,就冲这一点,我给你们带路也值得。我留几个年纪大点的弟兄在关隘要道等你们。弟兄们不要报酬,不留姓名,只要管他们吃喝就行”。
谢掌柜站起来跟杨九娃握手:“今夜咱俩见面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同时希望老兄不要食言”。
杨九娃有些不悦:“黑道白道你都打听一下,我杨九娃啥时候说话不算数”?
谢掌柜立马道歉:“对不起,刚才说漏嘴了,我早都知道杨兄是个言而有信之人。咱们后会有期”。说毕,即刻带领着那几个汉子匆匆离去。
谢掌柜走后杨九娃把那李明秋久久审视,闹不清这李明秋究竟属于那一路神仙。李明秋大概也看出了杨九娃心里的疑惑,索性把谜底全部抖出来。李明秋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些人一来凤栖全都找他,把他这里当作一个联络中心。现今社会谁是个什么角色很难说清,甚至郭团长的队伍里也有共产党的人,不然的话谢掌柜能在凤栖进出自如?甚至半夜出城也有人给开城门。
蜡烛快燃尽了,李明秋又点上一支,杨九娃眼睛看着屋梁,久久没有出声,停一会儿他问李明秋:“有烟没有?我想抽一口。李明秋以为杨九娃要抽纸烟,拿出一包《哈德门》。杨九娃伸手挡了回去:谁要抽那个,我想抽一口黑膏子(大烟)。李明秋诧异,说:我从来没有见过你抽那个,你帮我戒烟,怎么自己却突然想抽”?
杨九娃哀叹一声:“心烦。从心眼里讲郭麻子跟谢掌柜都是好人,可是他们各为其主,闹腾得你死我活。今天,谢掌柜求我,我必须帮这个忙。假如明天郭麻子有啥急事,我该帮不帮”?
这倒是个非常现实的问题,郭麻子来凤栖驻军十几年,扰民害民之事不能说完全没有发生过,但是基本上能够说得过去,凤栖全城的老百姓对郭麻子还是比较拥戴,郭麻子偶尔出来转转,老百姓也不怎么害怕,有些胆大的人甚至还主动上前打招呼。郭麻子对李明秋杨九娃也是网开一面,可是这一次共产党过队伍,郭麻子知道否?
杨九娃没有出城,就在李明秋家住下来。夜里睡觉很晚,第二天早晨起来时已经快到中午,李明秋让满香炒了几个菜,留杨九娃吃了一顿饭。来到骡马大店时值中午,郭麻子已经在那里等得不耐烦,郭麻子没有问杨九娃究竟去了哪里,只是说:“赶快收拾一下,即刻动身,我已经把偏桥那边的关节替你打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