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款被罚掉了三成,他就是再腹诽也没辙了,只能按SP的规矩来。
可这钱不能白花啊。
“老杆儿。”
韩友功昂头对刚从楼里出来的一人喊了嗓子,单手招了招,又收回去背着了。
被叫做老杆儿的男人,四五十岁的模样,高颧骨汉奸头,鼻梁上架着个黑框圆眼镜。戴眼镜不为治疗近视,就为了装个斯文,人精瘦个头还高,就是背有点驼。
老杆儿听到有人叫先是一愣,等看清了是谁叫他,一溜小跑的颠儿了过来,上身微躬,稍稍有些前倾,龇牙谄笑的招呼:“韩经理,啥吩咐?”
“你过来。”
韩友功示意老杆儿上前,指着墙上贴的一张张纸,低声道,“你把这些考的好的民工,名字都抄下来,回头签咱恒发来。”
“有富荣带来的队伍。”老杆儿愣了下。
“富荣个屁,崔富贵是冒任的。”
韩友功不屑的一扑棱脑袋,“狗屁的富贵荣华地产集团,他崔富贵就是个挖沙的,说他会拆房都高看他。技术工种他用不着,脑袋傻了吧唧咋学学不会的留给他就行了,挖沙就这号的好使。”
“要说这技术工种。”
老杆儿吧唧吧唧嘴,一脸颓丧,“这原来使经纬仪,墨坠的,走结构,剪刀墙的,遇上姑爷这种拿大吊吊着模块咣叽咣叽朝上摞的,似乎技术有点过时啊。人都拿激光在那测呢,图实时就在屏幕上了,咱们还在钓鱼呢!”
“咱家这位姑爷太他妈邪乎,咱不跟他比。”
韩友功不耐烦的皱了皱眉,沉声道,“咱就跟鸟城一圈跟姑爷熟的人比,特别是崔富贵这种蹬鼻子上脸的烂鸟。这都是咱姑爷公司的工程,有他崔富贵啥事,他也真好意思朝前凑。扯虎皮竖大旗,他个挖沙的兜里才几毛,不是打着姑爷的旗号乱融资,他起个鬼的楼。咱能让他边干边学,边锻炼队伍么?发现好苗子,全给他拔了。”
“高,实在是高。”
老杆儿闻声啧啧称赞,他的外号可不是因为体型得来的,是当初跟着韩友功带着几十泥头车民工抢矿的时候,一杆红缨枪上下纷飞,在沙场趟出来的名号。
他们这群跟着李恒发从八十年代就搞基建起家的队伍,说灰都是谦虚,那真是三山五岳的各路妖魔鬼怪都会过。
高速路,城际道路,隔离带,绿化,拆迁,起楼,换一个地方就得遇上一波推销沙石土方的,上来就要包外装内修铝合金门窗的,就是不让你开工的,刷刷刷对自己肚皮三刀,躺倒就嚎的,啥鸟人都有。
这讲理好使么?给钱有用么?给钱不是消灾,那是告诉地面上的朋友,我就是羊牯,你赶紧来吧,我兜里钱多着呢。
用行政力量?那跟用钱消灾一样天真,什么力量是让你白用的,你中建啊?
真正把路趟出来,除了自力更生,丰衣足食,靠山山塌,靠河河干。
能干基建的,能在全国接工程的私人队伍,那与走南闯北打把势卖艺的一样,混的都是江湖。
这帮跟着李恒发趟出来的草根,只不过是穿上西装装文化人,骨子里桀骜不改,还是垫砖那套,狼性不改,有肉就想独吞。
以为都是荣克的熟人就会相亲相爱,那真是高看他们了,他们不敢跟荣克龇牙,不代表不会抽冷子给彼此来一下。
都不是因为生意,因为利润,就是本性难移。
这些人遇见看不上的平常混的是场面,有机会非给你来一下,分个高下不可,就得让你看见我就自矮一头。
啥也不是,就是吃饱了撑的,闲不住!
老杆儿别看佝偻个背,一脸谄笑,骨子里也是鸟人一个,他一副奴才相是天长地久成自然,是人格特质。其实他是个亿万富翁,比韩友功还有钱。
老杆儿是个浪荡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爱吃不爱奢侈,爱逛发廊不爱养小蜜,那能花几个钱?
他又不会炒股,对旅游没兴趣,有钱干点啥啊?买房吧,就这个他比较内行了。
一来二去,囤了不少铺面,囤成房叔了。得益于鸟城房价飞涨,本来想收个租而已,一不小心就亿万富翁了。
老杆儿也看不上崔富贵个挖沙的,他们这帮人三十年前在挖沙,崔富贵那傻山炮挖了半辈子沙,还没挖够。都干上富贵荣华地产集团董事会主席了,还他妈挖?
崔富贵神经病一样,挖沙有瘾,挣点钱就买沙船,越挖沙越多,都在内陆河系挖出来金子来了。
这下可好了,更来劲了,又上了新的船型,沙金船,一边淘金一边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