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我听外面人说,北人粗犷些,南人精细些。再者,先生虽然一口上好的官话,不过有时候一些字眼儿不如我们说的清楚。像‘四’和‘十’,你就说的不好。以前我在宫里,姑母身边有个宫人便是南人,说话就这样。还有,先生喜欢吃鱼吃虾,我听说南方较北方水产丰富,故而多以鱼虾为食。”
舒静韵微微含笑,与林靖道,“你大哥的确在忙太子册立大典的事。”在教导林靖方面,舒静韵与林翊的认知有些许不同。林翊是希望林靖好生念书,其他家里的事不必他小小人儿操心。舒静韵却觉着,林靖有这样的天分,他本就是喜欢搀和事儿的性子,你不告诉他,他自己也很会七想八想、四下打听。
孩子么,你越不告诉他,他越是好奇。
与其如此,还不如现在教他知个好歹,日后也好为家族出力。
其实林靖早猜到林翊是在忙立太子的事,立太子向来是国之大事,自千秋节,算一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林靖想问的另有他事,道,“先生,大哥有没有担任个礼仪官之类的?”册立东宫是国之大典,其排场非一般盛事能比,也就比皇帝登基稍逊一筹而已。
而整个册立大典中,最光鲜的职位就是大典中的礼仪官了,非帝王心腹、皇室宗亲不能担任。
林靖这样问,倒并不是关心林翊当多大的官儿。林翊已是一品公爵,官职高低其实并不太重要,重要的是林翊在昭德帝心中的位子,以及林家在昭德帝心中的位子。
舒静韵摇一摇头,“担任典仪官的是荣菘淮与唐赢。”
林靖立刻便知事情不对了,问,“怎么会是姓荣的?”林太后千秋节时,若非昭德帝对荣家大为不满,也不至于叫谢家渔翁得利,而直接立了嫡皇子为太子。虽知昭德帝素来心软,但,对荣家,这心也软的忒快了吧?
外臣与宠妃联手,意图东宫之位,这在哪朝哪代,都是帝王大忌!
若是权臣架空君主的年头儿,皇帝做的窝囊,没办法只得哑忍,还情有可原。但,昭德帝如今的情势,他虽非盛世明君,权利却是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不必去看谁的脸色行事,怎么对荣家宽厚至此?
便是叫谢家担任太子的典仪官,都比荣家强啊!
见林靖敏锐至此,舒静韵并不瞒他,道,“善德宫甄妃因对太后不敬被贬入冷宫,甄氏先时所出公主不幸夭亡,接着荣妃的二皇子一场大病,陛下便转变了对荣家的态度。”
林靖眨眨眼,“就这样?”
“是啊。”舒静韵温声道,“能打听出来的就这些了,或许也有我们不知道的内情。”
林靖简直无语,嘀咕一句,“若换了我,除非夭亡的是二皇子,我才信呢。”林靖话一落,就挨了舒静韵一记敲,舒静韵皱眉斥道,“你也算念过书的人,当知祸从口出的道理!你这般轻浮,还敢跟你说什么。”什么叫‘若换了我’,这话若传出去,林家就麻烦了!
林靖揉揉脑袋,“知道啦。”
舒静韵寒着一张脸,不理会他。
林靖本就是个胆子足的,大人给他摆脸色,他也不怎么怕,反是跟舒静韵道,“以往我在宫里时,常与陛下见面,瞧着真不像……”这么蠢的。
不要说后宫,整个皇室,皇子公主的身份听着尊贵,其实拿皇子公主性命做筹码的事屡见不鲜。这些宫妃外戚,为争帝宠,什么事情干不出来!而今,死的小公主是冷宫的甄氏所出,荣家才不心疼呢。更兼二皇子只是病,又没要了命,病一场算什么?
这种把戏,昭德帝竟然信了……
林靖又忍不住问,“先生,那甄氏现在又复宠了么?”
舒静韵依旧不说话,林靖去拉舒静韵的手,嘿嘿笑,“先生,你还在生气啊。我记得啦,以后不会说无礼的话了。”
林靖从来很会哄人,连林太后都很喜欢他,这其中自然有血亲的关系,但与林靖本身的聪慧也脱不开关系的。林靖知道自己口无遮拦,犯了大忌,舒静韵斥他,是为他好。林靖是个很讲道理的人,舒静韵恼了他,他倒很能放下脸面架子的来跟舒静韵说好话。
舒静韵怎会与小小的林靖记较,早便不气了,只是想给林靖个教训,方冷着一张脸罢了。却又见林靖说出无数好话来哄他,舒静韵越发觉着林靖人小鬼大,有说不出的有趣,故此更加拿捏起架子,就是想听林靖的讨好。
林靖毕竟年纪小,竟未察觉这一点,正打叠起千百花样跟舒静韵说好话呢,便见林靖身边的嬷嬷朱氏带着另一个大丫头喜儿朝亭子走来。
林靖暂且住了嘴,重往椅中规矩的坐了,待朱嬷嬷与喜儿近前行过礼。林靖方问,“嬷嬷可是有什么事?大嫂找我吗?”朱嬷嬷是越氏的陪嫁嬷嬷,很得越氏信任,但有跑腿的事,一般都是丫头干,怎么今日倒是朱嬷嬷亲自出马了?
朱嬷嬷笑道,“太太慈悲,将喜儿给了大老爷收房。太太吩咐了,叫奴才带了喜儿来给小主子们嗑头请安,算是认个门。”
林靖眼睛很尖,已看到喜儿的辫子已改做盘头,心下一动,却未曾什么。只略点一点头,算是知道了。朱嬷嬷遂带着喜儿去了他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