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4
马路中间躺着一条狗。
姚宝珠把车子停到路边,两人赶紧从车上下来,可根本不用走过去姚宝珠便知道,那条狗已经死了。
看样子并不是他们第一个撞上去的,因为狗的身子已经变碾成两节,满地都是它的内脏,看样子已经被来来往往的车子反反复复碾过去不知道多少次了。
“这就死了?”
姚宝珠点头。
“怎么办?”李沧漠问。
“还能怎么办?”姚宝珠表情冷淡地说:“死了就死了吧,活着的一切都是要死的。”
姚宝珠神情漠然,她看着那条狗出神的样子,让李沧漠觉得如鲠在喉。
虽然姚宝珠给李沧漠的第一印象是个胸大无脑的小妖精,但是他的潜意识却一直告诉他,这个女人是不一样的。
“死了就死了吧,活着的一切都是要死的。”
这句话本来没有任何错,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李沧漠就觉得膈应。
见到李沧漠要往那条死狗的方向走,姚宝珠赶紧拦住他。
虽然这戈壁上的城市并不像大城市那样车流拥挤,但毕竟是在大马路上,来往的车也不少,还是不安全。
“它都已经死了,你过去也没用,我们赶紧走,不要浪费时间,我们要赶去若羌,这样半夜都到不了。”姚宝珠说。
“让它这样在马路上继续被车子碾吗?”
“要不然呢?”
姚宝珠的话音刚落,便又有一辆车子从他们面前经过。
车轮直接从那条狗残破的身上碾过去,甚至都没有减速。
没有人会为了一条路边的死狗减速,死了就死了吧,谁也不会同情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却与它渐渐失去了联系。
世界与我们无关,我们也与世界无关。
也许这就是现代人的生活状态,彻骨的冰冷,绝对的孤独。
李沧漠觉得很难受,他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和这条路边的死狗又有什么区别呢?无数车轮从他身上碾过去,谁都没有要为他停留的意思。
死了就可以扔掉了。
李沧漠用力地从姚宝珠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走到了那条狗旁边。
一蹲下来,那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儿就差一点让李沧漠吐出来,他猛地站起来,撑着膝盖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等那股想吐的劲儿下去了,李沧漠才又走回去,他脱下自己的衣服,裹住那只小狗的尸体。
身旁有车子不断地在经过,李沧漠也不管,他专注收拾着小狗的残肢,神态庄严,然后忍住那刺鼻的血腥味儿,抱着它走到了路边。
姚宝珠一直站在车边看着李沧漠的举动,原本漠然的神情渐渐变得动容。
她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心碎的神情,眼眶有些泛红,怕被李沧漠看到,赶紧侧过头,闭上眼整理了一番心情。
等到李沧漠又走回车边,她已经神色如常。
“你抱它到哪儿去?”姚宝珠问。
“想找个地方把它埋了。”李沧漠知道抱着条死狗很麻烦姚宝珠,也耽搁她时间,便说:“你先走,不耽误你时间,我一会儿先回山庄,再找车走就行。不过这次你得记得把行李留给我。”
姚宝珠怎么可能真的不管李沧漠?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有多红,但是一个大明星抱着条死狗站在马路旁,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事儿很猎奇,指不定又会出什么负面`新闻。
“没事,上车吧。”姚宝珠看了看前面的路牌道:“前面很快就到国道了,国道两边都是戈壁滩,我们就把它埋在戈壁吧。”
“真的不麻烦你了。“李沧漠却异常坚持,语气冷淡地说道:“你那么宝贝你的车,我抱它上去会把你的车弄脏的,你先走就是了,真的没关系。”
姚宝珠哭笑不得,这家伙还挺拧巴,这就跟她生气了?就因为她没有跟他一起在路边救小狗,所以就要划一条线,把她排除在范围以外,不当自己人了?
这个李沧漠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对待小屁孩姚宝珠有对待小屁孩的办法,她脸一黑,语气严厉地说:“要你上车就上车,废话那么多,走!”
姚宝珠上车系好安全带,从后视镜里往后看,果然李沧漠站在那里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抱着那只狗走了过来。
你看,对小孩就不能惯着。
上了车之后,李沧漠就变得特别沉默,完全不像平时那样贫,而是眉头紧锁,沉着一张脸,不知道在跟谁生气。
姚宝珠真觉得自己是载了个八九岁的小孩儿。
毕竟八九岁的男孩,狗都嫌。
车子里都是血腥味,姚宝珠感觉到李沧漠其实很怕血腥味,所以把车子开得飞快。
上了国道她也没有马上把车子停下来,而是又开了半个多小时,一直开到鸣沙山的最末尾,才把车子靠在路边停下。
“就这里吧,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那边的山就像是一尊卧佛,把死狗埋在这里挺合适的。”姚宝珠语气不咸不淡地说。
李沧漠点头,沉默地下了车。
姚宝珠也下了车,但也没有要帮他的意思。
李沧漠走到戈壁滩上,把狗放在一旁开始在地上挖坑。
他光着上半身,肌肉结实,身体的线条匀称得就像是解剖图上的完美人型一样。
在太阳的炙烤下,他的皮肤在不停地在出汗,汗水在阳光下闪着光,如果不是旁边有一条血淋淋的死狗,而且他是在挖坑的话,这个画面应该是非常性感的才对。
姚宝珠带着墨镜,懒洋洋地靠在车边,一边喝着早上在餐厅灌的冰咖啡,一边看着李沧漠在那里给狗挖坑。
她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无奈地摇摇头。
李沧漠这个行为方式到底是怎么混娱乐圈的?只怕连他们学术圈都混不好。姚宝珠估摸着,他这个个性,应该不仅很会给狗挖坑,应该也一定非常会给自己挖坑。
李沧漠的坑终于挖完了,他小心翼翼地把狗放进坑里埋好,然而埋好之后,他却站在那小沙堆旁不走。
“怎么了?”姚宝珠这才走过去,催促问:“埋好了咱们就走吧。”
李沧漠一副为难的样子,蹙眉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差点什么没做似的……”
“差什么?”
“不知道。”
……
姚宝珠掐指一算就知道差的是什么了。
他差的是仪式感。
死者什么都不需要,需要这一切的向来是生者。
生者需要缅怀的仪式,让我们的悲伤有处可以安放,不至于积郁在体内,慢慢变成庞大的怪物,终有一天由内之外杀死我们。
缅怀的仪式,是告诉我们,一切到此为止。
“算了,走吧。”李沧漠叹一口气说:“也没什么能做的了。”
李沧漠觉得自己再站在这里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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