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废铁,连动一动都艰难……
她慢慢的,慢慢的,转过身去。
几米开外的路灯下,飞雪纷纷的昏黄光影里,一道挺拔的身影,就那样突然的跃入她的眼中。
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大衣,几乎及膝的长度让他的身材看上去更加的高大。他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头发早已被飞雪打湿,甚至似乎连他的睫毛都是湿漉漉的,连带着他映着水汽的目光……
他们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彼此,钟亦可不知他在想什么,她只知道,她的脑子里是一片空白。
还是他开了口,“不认识我了?”
他的唇角微微扬起,好看的五官因为这样一个浅浅的笑意而变得光芒万丈,几乎灼痛了钟亦可的眼睛。
“你,怎么来了?”她回以礼貌的浅笑,站在原地不动。
“出差,来看看你。”他缓缓向她走去。
他每走近一步,她的心都随着他的脚步沉沉的晃动。
他当然不会告诉她,他是瞒着医生,偷偷溜出了医院,从京城直接飞到了南城,飞到了她的身边。他更不会告诉她,在几天前的那场生死较量中,他比死神跑的稍快了几步,才侥幸逃生。几位战友的牺牲让他在心痛中更加珍惜重见的天明,也让他更加渴望见到她,渴望此生再不分离……
他想,这一次,真的不会再有任何阻碍,能把他们分开了。因为,只要他活着,一切的阻碍就都不会成为阻碍……
他低头看着她晶亮而茫然的目光,那一张瘦到削尖的小脸让他格外的心疼。他不顾一切的紧紧抱住了她,不顾身上无数个伤口处传来的痛意,把她紧紧的搂在了怀中……
他的举动大概是惊到了她,她惶然推拒,挣脱的动作让他身上的伤口痛意加倍,他吸着冷气放开了她,她却没察觉到他不自然的表情,退后迈上台阶,以和他平视的高度望着他,“佟先生找我,有事吗?”
佟佑安丝毫没介意她的淡漠态度,耸肩点头,“有事,但我想进屋去谈。”
这一次,他就算被她看成是死缠烂打的无赖也没关系,八年前是她主动追的他,这一次,该轮到他把她追回来了……
“这么晚了,不太方便吧?”钟亦可的话音还没落,佟佑安已经踏上台阶站在了楼宇门口,“让我喝口热水暖一暖总行吧?”
他那不进门不罢休的表情让钟亦可止住了后面的话。
他于是跟着她进了电梯,进了家门。
“林子,我回来啦!”她一边换鞋一边含笑喊道,声音里满是愉悦。
佟佑安不由怔住。
那是属于潇儿的俏皮声音,他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过了……
他百感交集的脱掉鞋,跟着她走了进去。
“亦可回来了?再不回来梁先生又该着急了。”里屋传来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很快就看见一个短发利落的阿姨走了出来,她在看见钟亦可身后的佟佑安时,明显一愣。
“于老师,林子今天没什么变化吧?”
钟亦可急着路往里走,忽略了介绍佟佑安,佟佑安只是向那位于老师礼貌点了点头,也便跟了进去。
“没变化,你也别太心急,慢慢来。”
“辛苦了于老师,您也快回去休息吧。”
“好,那我走了。”
佟佑安始终默默的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梁弈林。曾经英俊无俦的那张脸,如今毫无半点血色和生气,只有连在他身上的那些仪器替他证明他还活着。而这,原本该是他佟佑安的模样……
他看着钟亦可用消毒液喷过手,轻轻的握住梁弈林的手,笑着说道,“林子,今天下雪啦,咱们小时候总盼着下雪,可是盼好几年也盼不来一回。你要是听话的话,明天早晨就爬起来,跟我一起去看雪,好不好?”
她一面为他揉着手臂,一面轻笑着和他聊着,直到扭头看时间时,似乎才注意到一旁的佟佑安。
“林子,家里来了个客人,你等我去给他倒杯热水,再回来陪你,好吗?”她轻轻的把他的手臂盖好,这才示意佟佑安向外走去。
佟佑安坐在沙发上,刚刚已经打量过房间布局的他,不免有些心疼她。
朝阳的一间大卧室,是他们的卧室。梁弈林的床边那张窄窄的单人床,应该就是她的住处。另一间阴面的小房间应该是她的书房。客厅和餐厅是通着的,厨房里干净的不像样子,似乎没有开火烧饭的痕迹。
她过的很苦,可他在过去的半年多却没办法强加给她任何帮助……
“喝水吧。”
她坐在他身旁,递给他水杯。
“我听方主任说,梁弈林现在已经有些微的意识了。”他喝了口水。
她愉快的笑着,“是啊,我想,他一定会醒来的。我每天都跟他聊很久的天,讲我们小时候的事,我相信他一定能感觉到,一定也很想立刻醒过来。”
她面对他时总是一副礼貌淡漠的神情,可是只要一提及梁弈林,她的脸上立刻就会绽放出笑意,这让他嫉妒,也让他心疼。
他看着她,“丫头,你瘦了很多。”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很充实,也挺快乐的。你也瘦了。”她看了他一眼,却在迎上他的目光时,迅速的避开了视线。
她穿着一件白色毛衣,曾经的长发已经剪成了刚及肩膀的长度,干练而俏丽。南城的冬天不像槿城有暖气的融融温暖,室内的冰凉让她的脸看上去和毛衣一样的苍白,他实在控制不住满心的疼惜,放下水杯便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他有多久没有吻过她了。
佟佑安觉得,那时间久到似乎跨越了几生几世一样的漫长。
他根本不理会她的挣扎和推拒,只是霸道的圈住她的身体,疯狂的吻着他一路从鬼门关思念到南城的那两瓣温柔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