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歌突然笑了。
他笑的次数屈指可数,大多数都是因为路微深。
犯蠢、搞怪、卖萌……以及带给他温暖。
这一次,也是因为她。
只不过,那轻轻勾起的薄削唇角,弧度泠泠、危险,且毫无温度。
像是刻染了深深的怒意,也像是紧绷了要将路微深彻底毁掉的绝情。
路微深的心脏被攥的鲜血淋漓。
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厉封擎。
那个总是潜伏在黑暗之中的恶魔。
路微深知道,自己刚刚的一番话会把小哥哥一下子推出自己的世界。
她以为自己不会绝望。
但是当她真正说出的刹那,害怕、惊慌、还有极致的悲伤排山倒海的袭来,快要淹没了了她。
曾经无数次的告诫自己,万万不要将小哥哥置于危险的境地。
但是,她一次次的舍不得,却是摧毁、伤害小哥哥的罪魁祸首。
不能再自私了不是么?
路微深低下了头,全身湿透,手心冰凉。
顾安歌没再说话。
他的沉默化作了一把锋利的匕首,一刀一刀的将路微深凌迟着。
路微深抑制不住的浑身颤抖,却始终不敢抬头。
雨,愈加滂沱。
忽的,顾安歌缓缓开口。
“我还愚蠢的想要背弃……”
冷漠低沉,透着淡淡自嘲意味的话语,还未等路微深听得清楚,就慢慢的消散在风雨之中。
路微深死死的咬着唇瓣,口中已经弥漫了鲜血的腥甜味道。
后来……
顾安歌走了。
他的脚步声像是重重的踩在了路微深的心脏上。
直到他的气息再也无法感应得到,路微深像是突然失去了全部的力气一般摔在了地上。
“深深……”
那个刚刚被路微深指着说喜欢的、一直在旁边担心的看着的大男孩儿快速的跑了过来,蹲到路微深的面前扶住了她的胳膊。
“靳榛哥,对不起。”路微深怔怔地说。
靳榛不停的摇头,“没关系、没关系的深深,你快起来,再这么淋下去会感冒的。”
路微深垂着眼睛,忽然,那身体好像被猛地挖空了一块儿的感觉疯狂的吞噬了她。
她再也忍不住,伏在靳榛的怀里痛哭出声。
远处。
顾安歌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浓墨色的眼眸里仅存留短短时间的温柔倏地消失得一干二净。
唯独剩下了阴霾和冷酷。
无情的仿佛能够夺人性命。
……
路微深哭了好久好久。
直到靳榛把她送到家楼下,她还是止不住的抽噎。
以往琉璃般璀璨的眼睛,暗沉的如脏掉的玻璃。
“靳榛哥,对不起。”她又哑声道。
靳榛笑容纯净温和,“深深,你已经说过一次了,再说,我根本没有怪你,我……”
他俊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眉心,刚想说话,路微深却轻声打断了他。
“靳榛哥,我今天很卑鄙的拿你当做借口了,这本来就是对你的不尊重,可是,我没办法了,所以,抱歉。”
“借口……”
靳榛喃喃的重复了一声。
他很受伤。
路微深永远都不知道,当她指着自己说“我喜欢的是他”时,他有多么的欣喜若狂。
但是现在,却被她亲口否定了。
“深深,你以前跟我说过的,喜欢了好久好久的人,就是他么?”
“对啊。”路微深费力的扯了扯唇,“我以后也喜欢他,一辈子只喜欢他。”
她轻轻的一句话,断了靳榛所有的希望。
他那句哽在喉咙里的话更不敢再轻易说出口了。
路微深有多么的倔强,他很清楚。
在她跟着路辰良搬到了锦葵小镇时,他们俩就认识了。
那时的路微深话很少,就连表情都是温温淡淡的,常常都是一个人缩成一团坐在哪里,一呆就是一天。
他总是对这个漂亮的像是冰淇淋蛋糕一样的女孩子好奇,想去跟她说说话,又不敢。
有一次,他抱着妈妈新给买的变形金刚要去找路微深玩,半路却碰到了几个初中生要抢他的玩具,他长得又瘦又小,一巴掌就被扇倒在地上。
是路微深像一个女侠客一样金光闪闪的出现,抡起一块儿板砖揪着为首的那个男生砸,只砸他,其他人连伸手都胆怯。
他觉得很丢人,很是又无比庆幸,因为自那时起,路微深就允许他跟在她旁边了。
也曾问过她,为什么仗义相助。
路微深是怎么说的?
哦。
她说,因为小哥哥也是这样保护我。
她还说,我想多做一些好事,给自己积善,这样总会有一天,我一定还能找到小哥哥。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知道了,在路微深的生命里,有一个叫小哥哥的人不见了,但是却像一棵大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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