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并没有急于回答,反而又提出一个问题:“人之所以为人,不同于禽兽,是何缘故呢?”
讲坛下的官员、先生、学士不知所云。荀子铿锵有力地说:“那是因为人生而有智,具有认知事物的能力。禽兽有父子而无父子之亲,有雌雄而无男女之别,而人则是不能没有分别的。能够认知事物,这是人的天性。可以被认知,是事物的自然道理。圣人与常人相同的,是恶的本性;圣人与常人不同的,是能够比常人先一步认知人恶的本性,利用智慧,创建礼义,制定法规,来规范人的行为。并且自觉地遵守礼义和法规,首先改变自己的本性之恶,而后使天下的人心美、风俗美、朝政美!”荀子继续说:“天下的普通人,都可以成为像大禹那样的圣人。只要按照礼义和法规去规范自己的言行,专心致志,积善成德,人人都可以达到圣人的境界,成为圣人。但是,为什么许多人没有成为圣人呢?且看今日齐国,先王下世,恶风四起。交纳赋税本是每一个齐国人的责任,但是许多高官显贵却拒绝缴纳;封地乃是先王的恩赐,竟然有人随意扩大;官伎馆原本为了充实国库,如今却是败坏民风之所在;兵马乃为强国之用,有人竟然暗中私养,欲图不轨。这都是些什么呢?是人之性善吗?不!是人之性恶。是他们贪财图利,私欲膨胀,邪恶横生,不愿意改恶从善,不愿意成为圣人,坚持要做小人、奸人、恶人。”
听到这里,田单严肃地点头赞许。而君王后的侄子后胜却透出内心的不满。
荀子又说:“小人可以成为君子,却不肯成为君子;君子可以成为小人,却不肯成为小人。齐国要强国,就必须倡导礼义,严肃法规,改变人恶的本性,让齐国涌现出许许多多堂堂正正的君子,许许多多光明磊落的圣人。我希望,从我们今天在座的齐国官员和先生学士之中,能够走出几位圣人来!”
未待大家完全静下来,学宫原祭酒突然再次站起,厉声指责道荀况!你不要哗众取宠。孟老夫子讲人性善,那是一种大智慧。你重归稷下学宫,首次讲学,便标新立异,侮辱稷下先师孟老夫子,今日你要说清楚,你究竟是何居心?”
学宫原祭酒的恶意质问,把话题转到人身攻击,荀子立即正色反诘:“百家争鸣,各抒己见,本是稷下学宫的学风。荀况不过与孟轲见解不同,怎么能谈到侮辱二字呢?”
原祭酒厉声质问:“百家争鸣,哼!请问,你是哪一家?”
荀子坦然回答:“出于儒家,而融会百家。”
原祭酒恶意质问:“你是性善,还是性恶?”原祭酒的弟子们立即站起身来附和,齐声叫喊:“你是性善,还是性恶?”“讲!讲!”
荀子的学生在讲坛下气愤难忍。韩非早已怒不可遏,突然站起来,欲为荀子鸣不平,但因口吃,急切中不能言语。荀子的其他弟子也站起身来要说话。荀子看见,摆手要他们坐下。
学宫原祭酒的一个弟子用煽动的言语向身边的先生、学士和官员发问:“在座的齐国官员和先生学士们!荀况今天公然侮辱齐国人,侮辱众位先生学士。你们说,你们哪一位本性是恶的?你们哪一位承认自己是小人、奸人、恶人?”
有人随之应声:“不许侮辱齐国人!”
学宫原祭酒趁势又文质彬彬地站起身来说道:“有人说荀况是当今天下最有学问的大儒。儒学讲仁,仁者爱人。可今天,他荀况说圣人、君子以及天下所有的人,本性都是恶的。此言大谬!他这是反对儒学,侮辱众人。然而他又说,天下人虽然性恶,又都可以成为圣人,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前言不搭后语吗?我要问,一个反对儒学的人,一个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人,能称得起大儒吗?他不只称不起大儒,我看连先生也称不起,他是个狂妄之徒!”
淳于越说:“老夫子,您今天讲人性恶,批评孟老夫子讲的人性善,是不是想标新立异呢?”
这又是一个尖锐的问题。荀子不急不躁,沉稳地回答说:“你提的疑问,我想用三句话回复。一、大凡论述一个正确的道理,贵在以现实为依据,经得起现实之验证;二、正确的道理不能只是坐而言之,要能够站起身来就可以找到途径,推广实行;三、孟轲讲人性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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