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弟子们就来到荀子的书斋,听取老师继续评说天下学问。陈嚣默默地打扫地面,韩非默默地擦拭书架和几案,李斯则殷勤地为荀子斟上一杯茶水,放在几案上,还尊敬地呼唤:“请老师用茶!”
荀子很高兴看到自己的学生这样热心求取学问,他没有说什么闲话,很快就进入正题。
荀子继续昨天的话题,今天又批评了六位知名学者。他将这六位学者分为三类,一类是慎到与田骈,说他们崇尚法度而没有法度,整天谈论制定典章文理,及至详细考察他们的理论,却是迂阔而不切实际,不能用来治理国家,维护礼义名分。
另一类是惠施和邓析,他们不效法先王,不赞成礼义,而喜欢制造奇谈怪论,玩弄奇异的言辞,分析入微却不合情理,雄辩动听却不切实际,做了很多事情却功效很少,不可以作为治国的纲领。
第三类荀子批评的是子思和孟轲,言语最为尖锐,说他们的学问简直是罪过。他们粗略地效法先王而不得要领,然而却自以为才高志大,见闻广博。依靠古老的观点来炮制学说,称之为“五行”,非常怪僻荒诞而不成体统,幽暗神秘而没有说明,闭结晦涩而不可理解,还冠冕堂皇一本正经地说,这是先师孔子的真传啊!子思倡导在前,孟轲附和于后,世间愚昧无知的儒生们也跟着吵吵嚷嚷,而不知道他们的错误,于是就接受下来并且传播下去,还以为孔子、子弓就是立下这样的学说恩惠于后代。
荀子纵论天下学问,先后批评了六种学派。他批评前五种学派的时候,说他们是“欺骗”“迷惑”。而批评子思和孟轲,则说他们是“罪过”。可见,荀子对儒家内部的思孟学派歪曲孔子思想,在社会上造成不良影响是多么深恶痛绝。
荀子说,今天的世道混乱,思想繁杂。但是有人能够总括治国的方略,整齐人们的言行,统一礼义法度,汇集天下的英雄豪杰,告诉人们真正的王者之道,教导人们正确的治国原则。虽然居住在陋室之内,竹席之上,可是圣王的文章典籍都在这里,升平盛世的风俗从这里勃然兴起。有了他们,六种邪说就再不能混淆视听,十二子之流也再不能哗众取宠。他们虽然没有立锥之地,但是王公不能与他们争名,一个国家不能把他们容纳。他们是谁呢?他们就是没有得到权势的圣人一仲尼和子弓。
荀子极度推崇的仲尼就是孔子。子弓是谁?今天的史学界说法不同。一说是孔子称赞的弟子冉雍,鲁人,姓冉,名雍,字仲弓。一说是酐臂子弓,楚人,姓酐,名臂,字子左,又作子弓,衍作子弘。子弓究竟是谁,不是本书的任务,这里不做考证。
荀子又说,人世间还有一类圣人,他们能够统一天下,支配万物,养育人民,使天下人都得到好处;凡是人迹到达的地方,无不服从。在他们面前,六种邪说会立刻销声匿迹,十二子也会改邪归正。他们是谁呢?他们是得到了权势的圣人一务和舜。
荀子向弟子们发问:“当今的仁人志士,应该做些什么呢?”
荀子见弟子无人回答,说,当今的仁人志士应该做的是,上效法舜、禹的治世原则,下效法孔子、子弓的道义,务必消除十二子的歪理邪说。只有这样,天下的祸害才能根除,仁人的事业才能完成,圣王的业绩才能昭然彰显。
荀子鼓励弟子们积极参与和十二子的斗争。他说:“信信,信也;疑疑,亦信也。贵贤,仁也;贱不肖,亦仁也。”①也就是说,相信可以相信的是信;怀疑可以怀疑的也是信。尊重贤能的人是仁;卑视不贤能的人也是仁。他要弟子们敢于大胆怀疑,敢于藐视权威,不要被眼前的显赫身份和社会的一时风潮所蒙蔽,不要被十二子崇高的名声吓倒,要毫无顾忌地与歪理邪说决裂,对他们的错误言行进行计锋相对的抨击。
荀子告诉弟子们,目前社会上存在着非常有害的“三奸”。第一个叫作“奸事”,他们耗费民力,却不合乎民众的需求;第二个叫作“奸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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