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丞在祭坛上望见,荀子乘车,李斯、陈嚣骑马,几个衙役随后,向祭坛缓缓走来。他用手指着对卜尹说:“荀县公来了!”
县丞指示送神的鼓乐停奏,向祭坛下的百姓高声喊道:“百姓们听真!我兰陵县遵奉大王诏旨,代替大王祭天求雨,喜雨普降。大王派遣卜尹大夫专程从都城赶来祝贺。请卜尹大夫宣读大王诏书!”
卜尹大夫郑重地走上台前,高声宣读:“大王诏谕:兰陵大旱三年,寡人在宫中寝食不安。诏令兰陵县公荀况代寡人祭天求雨,感动上苍,甘霖普降,解民倒悬,万众欢腾。寡人感上天之厚恩,为风伯、云君、雷神、雨师诸神黄绫加身!”
鼓乐大作,万民欢腾,舞师疯狂起舞,卜尹大夫分别向风伯、云君、雷神、雨师的神像披戴黄绫,而后又一一奉上兰陵美酒。
谢神的仪式完毕,卜尹大夫回身面向台下百姓,特意提高了声音继续宣读诏书:“大王诏谕:荀县公有功于兰陵,有功于楚国,特赏赐兰陵县公荀况黄金两千两!”
祭坛上下为巨额的奖金惊诧,而后欢声雀跃。
卜尹再次高声宣布:“请荀县公领受大王赏金!”县丞指示衙役把赏金抬在荀县公面前。
荀子走到台前,向大王诏谕拱手施礼:“荀况衷心感谢大王对兰陵百姓的厚爱!”
县丞提醒:“荀县公!这些黄金不是赏赐给兰陵百姓的,是赏赐给您的呀!”
荀子向台下高声讲道:“告诉诸位乡亲一个好消息,我们已经找到水源了!只要沿着山势开挖一条水渠,兰陵就不再害怕干旱!”
荀子继续说:“大王赏赐的两千两黄金,全部存于县衙府库,备作挖水渠、修河堤之用!”
荀子向前站了站,继续高声说;“我兰陵县是块好地方。境内有河流,有湖泊,有山泉,只是过去没有利用起来。以后,只要我们开挖渠道,修筑堤坝,就可以遇涝排水,遇旱灌田。不必再祭天求雨,不用再信奉鬼神!”
卜尹大夫闻言非常不满,他走到荀子面前,严肃地说荀老夫子!祭天求雨是大王的诏旨。天上下了雨,是天帝对兰陵百姓的莫大恩惠。你这话讲得不妥当吧?自古道,人生在世,福祸天定。哪一个人能违抗天意?谁敢不尊敬神灵呢?”
“这话不对!”荀子面向祭坛下的百姓大声宣讲,“诸位!神是什么?你们看见过吗?天是什么,你们知道吗?其实,天并不像有人说的那么神秘,我们能天天看得见,摸得着。它就是日月星辰,寒暑风雨;就是水火草木,鸟兽虫鱼;就是林林总总的万事万物。四时交替,阴阳大化,星月交辉,风雨有时,这些都是自然而然的运行,并没有什么超出人的意志的力量在主宰它,控制它。我们应当把天和人分开,不能混为一谈。天有它的既定之规,这个既定之规不会因为有了圣明的君王就存在,也不会因为出了残暴的君王就不存在。人的命运不在天,而在人,在于我们如何对待天地自然。”
卜尹大夫反驳说:“荀老夫子!您这话讲得太离奇了。天是神明,神秘莫测,高不可攀。一个普通的人,怎么能够知道天呢?”
荀子说:“人因为认识了天,所以可以依照日月星辰的运转,推知时令的四季变化。因为认识了地,可以依照土地的不同,去种不同的庄稼。认识了四季,可以依照春种、夏长、秋收、冬藏的规律去安排农事,耕作农田。这些都是人知天之后采取的行为。所以,天,不能主宰
人;而人,却可以驾驭天。人不应当做天的奴隶,而应当做天的主人!”卜尹大笑:“哈哈哈哈!荀老夫子,你昨夜一定没有睡好觉,所以今天你身上发烧,头晕目眩,说的尽是胡话!”
荀子坚定地说:“不!人,只要勤奋耕作,节省费用,天不能使人贫穷;人,只要衣食充足,活动身体,天也不能使人生病;人,只要按照正确的规则去做事,天也不能使人遭祸。以荀况来看,人对于天,与其尊崇它、敬畏它,何如把它当作一件物品来看待它、控制它呢?与其顺从它、颂扬它,何如掌握它的变化规则去利用它呢?与其观望天时,等待恩赐,何如施展才能,因时制宜,让天时为人所用呢?放弃人的努力,一心等待老天爷的恩赐,老天爷什么也不会给我们的。若想过富裕舒心的日子,只有靠我们自己!”
县丞上前说道:“荀县公,按照你的说法,大王诏令祭天求雨就大可不必了?”
荀子肯定地回答:“是的。”
“可是,我们代替大王祭天求雨,天就下了大雨。你说,这不是天帝的恩赐,是什么?”县丞振振有词。
荀子微微一笑:“这没有什么,它和没有祭天求雨,天也要下雨是一个样子。做巫师的遇到天旱就求雨,遇到灾难就占卜,这样做,并不真会求得什么。有学问的君子看得出来,这是迷惑人的手段;而普通的百姓却不明白,认为真有神明。认为是迷惑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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