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去过小破院的事情禀告了太后。太后说是怕疯女人跑出来闹事,或者伤到人的性命,于是就命人备了有毒的饭菜将那疯女人毒死了。”
我的心情如冬日雾气不散的天空,久久不能晴朗。我咬牙道:“托辞而已,用得着如此狠毒么?我只不过偶尔走到那个破院,即便和那疯女人说过几句话,但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呢?”
香锦浓密的睫毛如蝶翼般一闪,眸中有一些阴翳的情绪流露。她低声道:“其实奴婢认为太后执意要毒死那疯女人也不一定因姑娘曾去过破院,奴婢还得知,在姑娘去那破院之前其实还另有人去过。而那个人,却是特意去的。”
我一怔,在我之前竟然还有人去过那破屋,而且还是特意为那疯女人而去?那个人会是谁,难道,那人和疯女人有不同寻常的关系么?
“香锦,你可知道在我之前去破屋的人是谁?”我稍稍疑惑,静待香锦为我释疑。
香锦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道:“据说是个很古怪的下等宫女,脸被毁容了,还被头发遮住了半张脸。”
我很是意外,本以为可以问出些蛛丝马迹,可谁知事实却是令人不如意。一个被毁容的下等宫女,她就算去小破屋又能说明什么?
“想必这宫女是为那小破院打扫的也不一定呢,哎,如果这疯女人真的是因为我出现在小破院而死,我会很自责。”我心里很是失望,说话时便也低沉了语气。
香锦闻言,笑笑道:“但愿如此吧,总之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人也死了,姑娘也不要再牵心了。”
我点点头,压抑下满心的沉重。此时天色已经暗沉下来,宫里各处都已经掌灯。吃好晚膳,洗漱好,我便屏退了香锦。
我坐在房中,灯灭了,懒懒地也不想再点上。
雨渐渐地停了下来,有一丝清凉的风吹着我心头隐隐的惆怅飘散到夜空中。
马凌风凭着一身好武功借着朦胧的夜色轻易地进入了云翔殿。
在我的寝房见到我后便一把拉住了我,他郑重地交给我一个小瓶:“小心保管好,千万别让人发现。”
“是什么?”他的到来令我疑惑不已,我低声问。
他走到门边看了一下,来到我面前压低嗓音道:“鹤顶红,一种见血封喉的剧毒,中此毒者无药可救。”
我大吃一惊,退了两步道:“你……你疯了么,你给我鹤顶红做什么?”
“你现在可以近身给皇上治病,这个东西你留着。”马凌风也不管我愿意不愿意便将瓶子塞到我手里。
我下意识抵抗,急切道:“若是用来对付皇上,这鹤顶红根本就用不着了。”
马凌风上前一把扯着我的手将我带到他的胸前,沉着嗓音道:“小声点,即便你确认了皇上活不长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我被他搂得紧紧,顿觉呼吸有些困难,他便松开了禁锢我纤腰的大手。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我握着那瓶鹤顶红,手却忍不住微颤。我只救过人,下毒,我还从来没有做过。
马凌风负手背立看不见神色,黑色锦袍与浓密发丝紧紧融为一色,似黑色雕塑般森然冷漠。
“没有为什么,我要活着就必须这样做。”他低沉的声音仿佛二月春寒,透着彻骨寒冷:“你进宫的目的,不也是为了报仇么?”
“不错,我进宫的目的确实是为了报仇,可是我看见皇上这个样子,我忽然觉得我......下不了手。”我叹了口气,心中即便有恨,可始终也有心软。
病榻上皇上的样子,就像枝头一片枯叶,随时会被一阵风吹落。面对这样的残年,又何须用鹤顶红呢?
“你下不了手?可是相思你必须清楚一点,老虎虽死,余威还在。何况你面对的,是一只真正地猛兽,你不要被表面假象给蒙住了眼睛而误了我们的大事。”夜色中的马凌风显得格外的冷峻,以至于说话的语气都透着彻骨的寒意。
我知他与皇上马凌泛及太后之间有不可消除的仇恨,只怕难以劝说其改变弑兄之举。我与皇上之间亦有深仇,今生不敢忘怀放下,但身为医者,我又无法利用医患之间的便利来毒害病人。
“可是,这样做,我们便落了个谋反的罪名。”
“不做,他们也会给我一个谋反的罪名,横竖是死,我们总得绝处求生吧?”
心里纠结不已,我终于压抑着自己的叹息,只是默默地于黑暗中望着马凌风那如深潭幽深不见底的眸子。
他的气息近在咫尺,此刻他放柔了语气道:“皇上身边有我安插的耳目,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我会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