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的性子虽然沉稳了不少,可这快言快语的作风,却一直保留了下来,而如此肆无忌惮质疑萧瑾萱的,放眼整个连翘院,也就只有她会这么干了。
但萧瑾萱平日就没什么架子,而且竹子的这份耿直,虽然是对方身上的不足之处,可同时也是最大的优点。
看惯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有时瞧着竹子不过脑袋,就蹦出几句心里话的模样。
萧瑾萱甚至或多或少,还真有点羡慕对方的这份赤诚,因为这是如今的她,早就不在拥有的宝贵品格了,这些美好的性情,在她重生而回的时候,便已经不复存在了。
而对于竹心的疑惑,目送着白柳的身影,彻底消失看见后,萧瑾萱这才一笑说道:
“竹心,你说假如我现在,当街无故责打了一个无辜的孩童,结果四周的人都指责于我,那你是会护着我呢,还是会和众人一样,对我大加斥责,并当众和我断绝主仆关系。”
不明白萧瑾萱为何突然,说出这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出来,可竹心还是没有犹豫的摇头说道:
“小姐我自然是要护着你的啊,哪怕你的做法确实有欠妥当,可是我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众人指责啊,至于断绝关系那就更不可能了,竹心是你的奴婢,如此尊卑不分的事情,我是不会做出来的。”
竹心的回答,早在萧瑾萱的意料之中,浅笑的看了对方一眼,可她的眼底却是一片冰寒的说道:
“其实我拿这个举例,只是想告诉你,你会在明知我有错的情况下,仍旧违心的相护着我。那你觉得白柳是老太君的亲孙女,她就当真大义灭亲到,只看重道理,却不偏帮着自己的亲人,竹心你觉得这事情合理吗?”
不理会竹心惊愕的神情,萧瑾萱又自言自语般的继续凝神说道:
“这位白家大小姐,委实太过公正了,甚至还当着我的面,就批判起了的自己祖母,这份相帮我的心意也实在太过热情了些,甚至急切到让我不得不怀疑,她根本就是在演戏。而我这推测若没错的话,那这个白柳的心机不可谓不深啊,有种人就是笑面虎,对你越热情,隐匿着的利爪,却会出其不意的给你致命一击,那老太君不过是仗着身份行事蛮横些罢了,反倒是这白柳我却不得不警惕她几分才行。”
不过别管萧瑾萱心里,如何去提防白柳,但白家的人,果真在黄昏日落前,就全部撤出了帅府,而老太君甚至不顾萧瑾瑜的挽留,竟也随着吴夫人母女回国公府去了。
而失了老太君这一大靠山后,老夫人还有萧瑾瑜,也难得的安分起来,而萧瑾萱累了一天,加上帅府内又从新恢复了宁静,这一晚她睡的十分安稳,甚至午夜经常出现的噩梦,都没有来打搅她。
第二日寒露泛凉的一大早,太阳还没升起,天色只亮了少许,三米远外望去,四周还是漆黑一片。
可是在京师五里外的官道上,一辆简陋的破旧马车,正速度缓慢的行进在路上,而坐在车夫位置驾马的,赫然正是昔日顾府的大公子,顾清平。
或许是因为没有驾马车的经验,加上这拉车的还是匹骨瘦如柴的老马,因此任凭顾清平怎么驾驭,这速度就是提不上来。
而就在顾清平驾着马车,又往前奇慢无比的行进了半柱香的功夫后,忽然他就瞧见前方的官道上,似乎正拦路停着一辆高大的马车。
等到顾清平可算驾着马,赶到对面马车三四米远的距离时,虽然官道很宽敞,可是他赶车的手法实在太生疏,为了不会刮碰到对方,他也只得下了马车,并来到对方近前,客气有礼的隔着车厢说道:
“请问这马车里有人吗,因为没看见贵马车的车夫,若是主人家在里面,可否将路让一让,在下初次驾驭车马,深恐生疏下冲撞刮碰到阁下,叨扰之处万望见谅,还请行个方便吧。”
几乎是顾清平的话音才一落下,就见得马车门被从里推来了,接着一身暗红劲装的赤灵,探身钻了出来,并直接跳下了马车。
而萧瑾萱的声音,也在此时从车厢内传了出来:
“顾公子咱们也算故交,如今你即将远行,今生能否再见都是未知之数,这般不告而别,可有些说不过去吧。”
一听见这熟悉的声音,顾清平的神情当即就是一震。
而萧瑾萱如今已经面容含笑,气度温婉的从车厢里弯腰探出身来,并在赤灵搀扶下马,几步就来到了顾清平的面前,沉稳得体的,向着对方福身见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