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街是东莞最热闹的一条街,紧挨着那条政府屡禁不止最终不得不放弃任由它滋长腐烂的红灯区,北街南街中间横亘一条弄堂,弄堂深处的巷子坐落一间和尚庙,是原先伊斯兰教堂改建的,在东莞这片地界信仰宗教的人极其少,所有人信仰的都是金钱物质,任何庙宇都会荒废。
这里的人非常现实聪颖,知道迷信于那些根本不存在的东西是一种愚蠢和固执,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靠爹妈,靠门路。
所有意图在梦幻世界里找到安慰与寄托的,最终下场都很惨烈。
因为这个世上从不存在施舍与怜悯,只有抛弃和压榨。
一味的索取让人厌倦,而一味的压榨反而可以所向披靡。
穿过这条弄堂又是另一番景象,奢侈的,放纵的,灯红酒绿之下所有面孔都充斥着人性深处最阴毒黑暗的疯狂。
温姐说想知道我们生活在一个怎样的社会,去窑子里逛一圈,就都清楚了。
这是一个男权社会,不论如何号召尊重女性,女性依旧要生育,让自己的子宫和阴道留下一道糜烂而狰狞的刀疤,女人依旧要哺乳,要操持,要尽孝道,出轨得到的报应和惩罚胜过男人几百万倍。
女人过分暴露自己会遭来侧目,女人在婚后与男人来往频繁会认为不知检点,而已婚男人送未婚女人回家却被认为绅士风度,即使妻子吵闹得天翻地覆,他只会狠狠甩上门,质问难道我帮助新来的同事都错了吗?你懂不懂什么是职场规则,懂不懂什么叫维护我的地位。
这个社会被金钱与美色腐化,普通人苟延残喘奔波劳苦,富庶人只手遮天罔顾人伦,温姐说会改变的,十年,几十年,或者一百年,总会改变的。
可已经面目全非即使改变后还能完好如初吗。
单纯是这个世上最一去不复返永无弥合的东西。
我盯着红灯区整条蜿蜒的街巷,这个时间还没有营业,门店外高挂的粉红灯笼都熄灭着,阳光笼罩下来,也是金灿灿白澄澄的,那样的温暖清白。外地不熟悉的人路过倘若只是匆忙一瞥,谁也猜不出这竟然是站街女生意最火爆的红灯区。
不过今天比往常热闹,有几家店面打促销活动,趁着其他店还休息,把套餐牌子挂出来,提前抢占客源先机。
姑娘档次差不多,也有店面会分出个高低贵贱,选出最受欢迎的当个花魁,逢年过节人流儿最多时捧出镇店之宝大减价,大批的男人蜂拥而至,活活踩破了门槛儿。
姑娘是人,哪来的大减价,可这里的姑娘又不是人,走上一条弯路,走上一条不得不走的路,就变成了物件。
她们也不是只有在这里混吃等死,真有姿色万里挑一的,温姐这些拉皮条的经纪人就会千方百计挖走,包装一下教一教,打着嫩模的幌子出道身价翻了几倍,从几百一夜到几千一夜,当不了走个秀台站个展会的一线模特,也能在外围里混个二线脸熟,活儿都干不过来,更贵的房子车子就看男人肯不肯给,但吃香喝辣根本不愁。
可能从鱼龙混杂的地方真正熬出头的连二十个都没有,这二十个里混出样子的只有我和卢莎。
这里大一点的店两三层楼,有妈妈桑,也有看场子的保镖,几十个女孩倒班,多劳多得,除了自己上进缺钱来者不拒,也看客人瞧不瞧上得眼。
大多店是屁大的弹丸之地,四五个女孩子撑台,看上去有点寒酸,但也便宜。
此时那家打促销的店门外聚集了不少为晚上找乐子踩点的客人,扒头探脑的询问价钱和项目,隐约听见什么大保健胸推,一个男人非常愤怒,大声质问前几天还能258做,现在怎么要到338了?
对方是中年老板娘,烫着大波浪头,染着非常奇怪的颜色,黑色皮裙包裹着臃肿丰腴的身体,斜倚着门框一靠,自有斥退百万雄师的气量。
“玩儿不起别来啊。现在世道什么不要钱,什么不涨钱?想白吃白喝白玩还给你生孩子的,回家找老婆啊!既然出来找刺激,口袋没票子你跟我讲价钱伐?”
周围人跟着哄笑,男人被臊得面红耳赤,骂骂咧咧转身走,老板娘朝台阶下的石灰地啐了口痰,“不要脸的德行,窝囊废似的,在外面不正经还他妈有理了!老娘是你姑奶奶,不收钱挑好的陪你,你跪下装孙子我给你啊!”
周围人吵吵着让她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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