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德民陡然间面如土灰,他嘴唇颤抖着,“你这是威胁!你这是图谋!你作为薛总女婿,怎么能这样算计他的遗产,亏了你在商场有如此口碑,你怎能为了儿女私情,这样无所顾忌?”
“哪来的私情。赵股东倘若满嘴诽谤,崇尔的律师团不是吃素的,你想留在外面吃香喝辣,还是进里面吃糠咽菜自己选择。意图不轨的外人得势,这对于荣耀集团而言,才是真正的消亡之路。”
赵德民不甘心,薛荣耀去世当天他就已经筹谋好,拉拢董事会最有分量的一部分人,收买公司的律师团队,拟定抛售股权协议,将薛荣耀名下持有的三分之二股份抛售,用来为下一单庞大工程注资,而赵德民此时的持股则成为公司第一,顺理成章担任第二任董事长。
若不是半路杀出我这个程咬金,他现在已经稳坐梦寐以求的位置,坐享数十亿帝国,掌控他人生死,他万万没有料到从沈烛尘率最高检清查那天起,始终不闻不问不言不语的严汝筠,会忽然出面站在了他的敌对场,智者千虑必有一疏,赵德民的疏忽就是这个罗刹阎王。
他恼羞成怒间,脸色青白交接,他用力拍打桌面,半副身体弹起,朝前倾轧而下,他眯着眼与严汝筠对峙,“你有什么资格吞吃荣耀集团?这里十二名股东五十三名高管,会任由你呼来喝去吗?”
严汝筠脸上满是势在必得的笑容,“就凭我白手起家,建立了崇尔,用短短七年超过荣耀,成为东莞的龙头,只要我有心收购,不是诸位能拒绝得了。即使你们再看不惯我,试图联手抵抗我,也阻止不了我心血来潮的颠覆和算计,更不得不向自己永远赢不了我的现实妥协屈服。”
赵德民急不可待扭转对自己不利的弱势局面,他大声质问,“严总名不正言不顺,你在荣耀没有股份,也没有出现在薛总的遗嘱上,就连他的女儿,也只不过分得两套房产,从任何角度出发你都没有资格打荣耀的主意,那要按照严总任人唯亲的思想,荣耀就等着关门大吉了?”
“那你口中刻不容缓的局势,谁来独当一面更好。”
赵德民下意识看了看其他人,发现他们都在关注自己,他自问公司里党羽众多,在这个时机该发挥作用了,他清了清嗓子示意别人开口推举自己,然而平时对自己溜须拍马殷勤至极的下属却忽然在此时集体失声,屈服于严汝筠和我的势力压迫下,赵德脸色难堪,他瞪大眼睛警告对面的几名高层,他们装作没有察觉,将视线偏移开。
他冷冷笑了声,“都哑巴了,遗嘱宣告之前不都认为只有我才能带领公司步入正轨吗?薛夫人给了你们多少好处,让你们弃大局于不顾?”
严汝筠听他这话脸色骤然变得阴森狰狞,“原形毕露吗。所谓大局在你眼中不过一沓沓钞票,你若有赤胆忠心,就该甘当辅臣,而不是篡权为帝。想洗清自己的嫌疑,就不要觊觎这份不属于你的权力,你搅得天翻地覆,遗嘱存在于法于情也轮不到你头上,还让自己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公司即使毁在继承人手中,变卖股份也少不了你们任何人,这是荣耀集团,你们只有听命,不能施令。”
我站在旁边冷笑,赵德民被严汝筠咄咄逼人的犀利眼神逼得退无可退,他仓皇避开,却在下一刻撞上我的眼睛,他更加慌张无措,两只手握在一起死死扣住,目光满是无处安放的躁动。
人性的贪婪体现于不论是否匹配拥有权力,金钱,地位,这些美好事物的资本,干瘪单薄的能力也无法阻挡走向它的欲望。
赵德民的股权是当初赶上了荣耀集团扩建的好时机,他本身没有领导才能,更没有决策水准,就冲他小人得志的面孔,就不可能是一员有智慧的军师和有智勇的干将。
这里所有人都没有我的资本和野心,他们玩弄女人,也在被女人算计坑害,而我坑害过的是这座城市最至高无上的帝王,他们的城府心计在我面前,不过小巫见大巫。
不只是我的手段和逢源的本事,也不只是我对男人驾驭的能力,更因为残害薛荣耀的惭愧与痛苦,就是鞭策我掌控好公司,力保这一切的动力。
从此以后单枪匹马活在这虚与委蛇人情冷暖的世上,过没有颜色不再讨好依附男人的生活,冰冷麻木理智自持,我唯一的目标就是等我遭报应下地狱那天,在奈何桥上看到薛荣耀的魂魄,亲口告诉他我尽力了,我没有毁掉他的心血。
不要恨我入骨,不要为与我狭路相逢唤醒质问我的良知,而不肯投入轮回。
赵德民大势已去,这里所有对股权和上位虎视眈眈的人,全部没了除辅佐我之外的第二条出路。
排在最末的高层一阵面面相觑后,拿起文件起身离开了会议室,在经过我和严汝筠身后时,极其自觉喊了声任董事长,严总。
我一声不响,笔挺端坐着,眼睛里是深深的平静与高傲。
会议室内的人相继离开,一片乌泱泱的人海在一分钟内锐减到只剩下寥寥数人,这些人他们不知是还在坚守什么,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不曾回过神来。
我目光在赵德民和他其余几张脸孔上掠过,“怎么,还有异议,提出来,我不希望任何人带着情绪和我共事,毕竟你们都是精英,我也不差,荣耀集团会越来越好越来越长久,此后漫长几十年,我希望这里是和睦坦率的,而不是背着我继续分裂。”
赵德民旁边的股东连连附和,“任董事长天降大任,我们当然是鞠躬尽瘁,再说严总是商业奇才,万不得已时搬出严总出马,荣耀也能转危为安,除了任董事长其他人万万没有这样的面子请得动严总这大人物。”
我冷笑,“作为一家之主,天塌了肩膀顶,怎能去敲别家的门。”
他马屁拍在了蹄子上,整个人十分尴尬,赵德民偏头看他,口中咕哝了几下,忽然挤出一口唾液啐在了他的茶水里,随即起身拂袖而去。
这名股东看着自己杯口漂浮的白痰愣了愣,气得面色铁青,他大呵赵股东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得不到位置拿别人撒气算怎么回事。
他朝我鞠躬告辞,愤恨不平追了出去。
他们两人带着最后一批坚守阵地的高层消失于会议室,偌大的房间内只剩下我们两人,沉默死寂的空气令我很不舒服,但他一动不动没有离开的意图,我也不好卸磨杀驴,毕竟没有他出面这场僵持不会如此速战速决。
在我几乎要爆炸的时候,章晋挂断一个电话从角落处进来,附耳对他说了句什么,我隐约听到提及了薛朝瑰,我这才想起她的确消失了一段时间,和严汝筠的现状也毫无风声,失去了薛家这棵大树,她的婚姻之路只能走向更悲惨的方向。
我收拾了桌上的资料起身往门口走,严汝筠推开椅子跟上,在我拉开门的前一刻按住了我的手腕。
“为什么故作坚强。”
我说我原本就很坚强。
他笑得十分无奈,伸手拨弄开我垂在眼睛上的一缕碎发,“其实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