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怪你。我得的病会传染,你会怕也是正常。”
“夫人……"
春姨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方好,明明是自己不对,一赫却如此宽宏体贴,她内心高墙轰然倒塌,眼睛湿漉漉的,迅速地低头擦擦眼睛,笑着调侃自己:“老花眼出猫屎了。”
“几床被子而已,你别往心里去。”
“嗳——”春姨笑着搂紧被子,珍宝似的:“夫人不关被子。”
“那又是什么?”
春姨不知道怎么说心底的感动,不好意思的笑道:“夫人,夜里冷,还是快回床上吧。”
“好。”
第二天,余府上下的佣人都知道沈一赫送了被褥和丝袄给春姨的事,把她的小房间围个水泄不通。
春姨捧着被褥笑嘻嘻的指给大家看:“你们瞧,这里还有夫人绣的兰花。啧啧啧——万国博览会金奖的沈一赫亲手绣的。”得意得恨不得把被子挑到竹篙上挂到院子里去展览。
被子是宝贝舍不得盖,丝棉袄子倒马上贴身穿着,夫人送的暖和。
她慢条斯理把被子折好放到木头箱子里锁上大头锁,把钥匙塞到随身小荷包里。
大家叽叽咋咋,艳羡不已。
黑市上一赫的绣作已经炒到天价,一个沾着孩童口水的香囊都卖出不菲的价格,更别说其它东西。
近水楼台先得月。
要是天天能和夫人在一起待着,把她侍候高兴了,随手给个什么小玩意也够几年薪水。如果刺绣上再得她指点一二,那不是求之不得的事。
所以大家都吵着闹着要去侍候夫人。
余冰臣努力把家回复到过去,人用旧人,物用旧物。好在当初去上海时一把大锁把老宅关起来,留了管家方伯。有了他才能把四散的佣人再找回来。
竹园里的一景一物、绣房里的绣棚、绣凳……哪怕是一赫用剪刀习惯放的旧位置都和过去一样。
一赫离去前绣架上的红丝缎上还描着要绣的旧花样,铅粉已经褪色,拿在手上依稀辨别是一对对嘴亲吻的鱼娃娃,是她准备送给婴孩的满月礼物。
坐在绣凳往窗外看去,竹影飒飒,凤竹高高,春光乍现。
原来,她种下的竹子不知不觉已经长过屋顶。
外婆、母亲、哥哥、姐姐、肇君都来看她,她是他们的家人,余冰臣无权干涉。
肇君看见她就哭,死死抓住她的衣襟哭着喊:“姆妈、姆妈。”
一赫在他脸上大亲几口,差点滚下泪来。回来后,肇君就与她在颠沛,从北平到上海、上海到木渎、在木渎又被受惊,现在还和她分开寄居在一芮家里。
虚岁三岁的肇君圆滚滚的,小腿儿踢腾有力。沈母怕他乱踢,连忙把肇君从一赫怀里抱过来。
“你也是有身子的人,怎么能抱孩子?”
乡下人有种讲头,怀孕的四眼人不能抱小毛头,不然肚里的孩子会流产。
一赫眨了眨眼睛,看着沈母身边的姐姐。
“赫赫,你别怨姐姐。”一芮已经把她怀孕的事情告诉大家。
她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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