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宫时,白煦没有去送行,而是站在高高的宫门上默默地目送她的马车离去。
捷飞有些困惑地问道:“皇上,您就这样让她走了吗?”
白煦并没答话,只是在唇角掠过一抹复杂难言的轻笑。
当于静潇返回阔别已久的郡主府时,心底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郡主府虽然自白莫觞为帝时便被封了,但却一直有人看护打理。府内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维持着她走时的样子,即便是她种在后院的药圃,也没有荒废,只是草药已不知自生自灭了几茬。
于静潇自回到郡主府后,便基本不再外出,而是每日将自己关在府中,又练习起了画画。
她画中的主题人物都是一个年约四五岁的小男孩,样子活泼可爱,伶俐动人。她画得正是小一号。
这些画中,有的是他在吃点心,有的是他在上学堂,有的是他在游戏玩耍。只要是世间孩童们会有的生活经历,于静潇都会仔细地画上一遍。可是每每画完一幅,她又会在子夜时将画卷烧掉。她是要将这些烧给小一号,烧给她永远无缘得见的孩子。
这些画中寄满了她对他的思念,也只有在作画时,她的表情才会再度流露出那份温柔。
于静潇不知道的是,自从她出宫后,捷飞便成了郡主府上的常驻影卫,每天都要回宫跟白煦汇报一下郡主府上的情况。白煦更曾不止一次地在深夜来郡主府看她,并亲手抚摸过那些画卷,用手指描摹过画上男孩欢乐的笑颜。
在她离宫的第十七天,白煦如常在御书房听取捷飞的汇报。
“她今天都做什么了?又是在画画吗?”
捷飞躬身回道:“回皇上。郡主今天除了画画以外,还让人出去打听了一下燕楼。”
“燕楼?”白煦从书案上抬起头,“这好像是江湖上的一个组织吧?”
“是的,燕楼是由飞钱山庄的庄主开办的一个江湖组织。可以买卖信息,雇佣组织里的高手执行任务。据说燕楼里能人辈出,信息十分灵通,而且渠道也很多,虽然要价很高,但效率却十分的惊人。”
“燕楼……”白煦又在口中重复了一遍,皱眉道:“她打听燕楼做什么?”
捷飞思考了一下,随即答道:“若属下所料不错。郡主她应该是想雇佣燕楼里的人,去调查太后和莲妃的事,来为孩子报仇。”
白煦点了点头,“飞钱山庄的庄主朕听说过,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主儿。你多带些钱去拜会一下他。然后把影部里的人安插进燕楼里,只要她去雇人,就让燕楼把咱们的人安排给她。”
“是!”
于静潇没想到号称江湖第一神秘组织的燕楼的总部竟然就坐落在京城,而且还是以一个赌庄为掩护的。
她从下人那里知道了那名为必胜赌庄的确切位置后,便自己侨扮成了男装,带了一万两的银票,独自出门去了。
必胜赌庄的位置很好找,就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
于静潇进入赌庄后,开门见山地便要见掌柜。
赌庄的管事上下打量了她一遍,接着就微阖了眼帘随口敷衍道:“掌柜的不在。客官如果不是来赌钱的,请走吧,我们这里是开门迎客的地方,不是来玩钱的,恕不接待。”
于静潇掀了掀秀气的眉峰,随手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拍在了桌上,“既然如此,那我就跟阁下赌上一把。”
管事看到那货真价实的一百两银票后,立时双眼放光,态度也瞬间逆转,“客官想要堵什么?”
于静潇抿唇轻笑,“我赌你们掌柜的不在庄里。”
管事愣了愣,随即又重新审视了于静潇一番,然后点头笑道:“好吧,您在这儿稍等。”
没多久,一个笑眉笑眼的发福中年人就从里面走了出来,径直来到于静潇的面前,毫不客气地将那张一百两的银票揣入了怀中,“一百两的敲门砖,像您出手这么阔绰的客官,我还真是头次见到。客官请说吧,您有什么事儿要委托燕楼去办?”
于静潇也不兜圈子,直接把剩下的九千九百两银票拍到了桌上,有些挑衅地说道:“我这活儿有点大,怕你们不敢接。”
中年人一见到那些白花花的银票,立时笑得见眉不见眼,“客官请说,这天下还没有我们燕楼不敢接的生意。”
于静潇轻描淡写地道:“有关于当今太后和皇妃的生意,不知你们敢不敢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