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听起来都觉得怪异:“厉晟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才她还可以跟众人解释,他不过是开个玩笑。
那么,现在呢?
她突然觉得厉晟尧的眸子很冷,又冷又黑,这样的目光,她仿佛从来都没有见过,他明明笑起来那般好看,为什么突然没了任何表情。
“时初大家都是成年人,你今天又何必把陆家人叫过来。”厉晟尧语气中带了一丝愠怒,似乎对时初做的事情大为恼怒。
时初好笑的望着他:“你以为,他们是我叫来的?”
哪怕如时初,她虽然想嫁给厉晟尧,但是却不会用这种方式逼他娶她,毕竟一个男人如果不想娶你,哪怕你强行嫁给了他,他也不可能视你如珍宝。
她一向是骄傲的女子,这样的婚姻,不如不要。
“不然呢?”他漠漠的反问一句:“这样便坐实了我们昨天晚上在一起的事实,陆家肯定会想法设法的让我娶你,这难道不是你最想看到的结果。”
他把自己说得好不堪,好不堪,时初本来就是骄傲的女孩子,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登时就来了火:“厉晟尧,你非要说这种话作践我吗?”
厉晟尧却仿佛没有感觉到时初的怒气一样,目光波澜不惊的望着她,但是语气却着实气的人胃疼:“难道我说的不是真的,你嫁给我,成为厉家的长媳,七年前的事情,哪怕我二叔心有不满,却会因为你的身份就此放下过去,这不是你打的如意算盘吗?”
她突然抬起头,抬起手,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那一巴掌,真真是用了十足的力道,厉晟尧俊美不可方物的脸上登时现出了清晰的五个指头印,无端破坏了几分美感。
时初气得浑身发抖,她脸色青青白白,难看的要命,哪怕七年后跟厉晟尧在一起,她也从来没有这种想法。
厉宁的双腿是七年前断了的,她想过给他负责,甚至拜托过清屿让她来四九城帮厉宁看看腿,可是,他怎么能这么羞辱她。
对,就是羞辱,时初只觉得心底的火瞬间冒了出来,恨不得烧死他。
凭什么这么多年疼的是她,为难的是她,如果真是这样,还不如一起死了算了。
厉晟尧的眸色里像是浮起了一层碎冰,又像是烧起的火,在时初还准备再次抬手的时候,他轻抹淡写的捏住了她的手腕。
时初的动作僵在了半空,她试图抽出手,却没有想到下一秒,她真的抽出了自己的手腕,而厉晟尧已经漫不经心的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似乎连碰她一下,都觉得多余。
凤眼里的冷意更盛,她不可置信的腔调响起来,似乎觉得有几分可笑至极,脸上的强颜欢笑,连一秒都觉得伪装不下去,她凉凉的望着男人:“厉晟尧,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才会跟我说这种话。”
厉晟尧却没有说话,漆黑如眸子无波无动,只是漫不经心的替自己倒了一杯清茶。
而这时,大概是十分钟的时间到了,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方才那个警察的声音响了起来,像是一个催命的音符:“时小姐,时间到了。”
时初又望了厉晟尧一眼,男人依旧平静的仿佛任何事情都不关心,黑眸里无波无澜,只是颜色更加深了许多,像是被打翻了的砚台。
她却笑了起来,这一笑美的不可方物,她这段时间本来就养的好,本来弱不禁风的身子骨这会儿仿佛长了二两肉,笑意浅浅的浮出来。
心,却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像是慢慢的包上了一层密不透风的冰,她突然抬起手,优雅的打了一个哈欠:“厉晟尧,你方才说得没错,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矫情个啥,哪怕咱们两个昨天在一起睡了一个晚上,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负责的,如果只是睡了一个晚上,我就要让你负责,那多可笑,我没有那么想不开,陆家那边我也会交待一声,就说我高攀不起你。”
说完,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意外的是陆恩慈还没有走,瞧见她出来,张口叫了一句:“时初。”
他刚开口,时初已经平平静静的开口,腔调听起来莫名让人觉得心安,她眼尾不知道何时凝了一丝笑,这个女人竟然在这种时候冷静的惊人:“爸,你放心,我没什么事,就是去警察局走个过场。”
毕竟人不是她杀的,她虽然昨天晚上跟宁启见过面,可是她并没有杀人。
这一点,厉晟尧也可以作证。
只是……她想起昨天晚上中yao之后的反应,她记得自己好象拿什么东西砸了宁启一下,但是她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砸中他。
抬手揉了揉头,想仔细回忆一下昨天晚上的场景,可是她却记不清楚了。
陆恩慈也没有想过这个节骨眼上会出这种事情,他不知道方才时初跟厉晟尧谈了什么,可是这会儿厉晟尧没跟着出来,想必谈的结果也不怎么好。
可惜时初脸上的表情太淡,几乎纹丝不变,饶是他也不能从她脸上看出所以然来:“时初,爸爸不会让你再受委屈的。”
时初的眼睛一涩,从来没有想过陆恩慈会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她轻轻松松的吸了一口气,表情看起来很真切,可是雾气却从眼里浮出来了,将那双凤眸更是遮掩的朦胧至极,像是铺了一层细碎的美玉:“你放心,我也不会有事的。”
说完,她跟着那几个警察一起下了楼。
这些人刚走不久,秦西城就蹿回了病房里,不可思议的看着厉晟尧:“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真让那些人把时初带走吗?”
这件事情明明疑点重重,二哥怎么会同意那些警察把时初带走。
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秦西城一肚子疑惑,虽然时初跟宁启的案子扯上了关系,宁启又是宁陌寒的一个堂弟,可是他没有必要这么给宁陌寒面子啊。
厉晟尧手中还握着那杯清茶,从时初离开房间到现在,他一动不动,指骨突然用力,紧紧的攥着杯子,但是,杯子却豪无征兆的碎了。
他手心里被划破了一道口子,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指骨一点一点的滑落在酒店的地毯上,像是凋零的花朵,一寸一寸蔓开。
可是他却仿佛一无所觉一样,只是目光却冷的不像话。
秦西城却惊的一叫:“二哥,你的手流血了。”但是他的目光由下往上,落在厉晟尧那张俊美的天怒人怨的俊颜上,明显愣了一下,这巴掌印是时初留下的?
天底下敢打厉晟尧的女人,怕是只有时初一个了。
时初,干得漂亮,他在心底默默的跟时初点了一个赞。
厉晟尧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看向了秦西城:“西城,宁启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二哥,我刚刚跟我的人打了电话,昨天晚上,时初确实砸到了宁启,他当时晕了过去,随后大家就追了过去,而且不单如此,我的人也少了一个。”据说是昨天晚上留下来守着宁启的,但是今天早上,才有人说了那个人失踪的消息,秦西城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股恼儿的告诉厉晟尧。
而厉晟尧多听一分,脸色就沉下去一分,到了最后,他整张脸已经完全不能看了:“无论花多大的代价,要不惜一切找到昨晚留在宁启身边的那个人。”
“没问题!”秦西城应了一句,看着厉晟尧拎着衣服就要出门,不由自主的追问了一句:“二哥,你要去做什么?”
“见一个人。”厉晟尧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他上车之前,跟厉少容打了一通电话:“二叔,有空吗?”
“有事?”那边声音,清清淡淡的,似乎很忙。
“想请二叔喝个下午茶。”男人的声音越发随意起来,跟脸上阴郁的表情完全搭不上边,厉少容听到这句话,莫名笑了起来:“在哪儿?”
“老地方。”
“好!”电话刚挂上不久,厉晟尧的电话又重新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只有几秒,整个人已经冷的不像话了,他紧紧的捏着手机,语调低缓有力:“我知道了。”
时初被带到了警察局,当年容初一事,她还没有来得及被带到警察局,已经被陆厉两家单方面处理了,然后是她受伤,入院,出院之后,就是被放逐出四九城。
如果仔细说来,她应该七年前就进入这地方了。
她平静的落坐,配合良好,冷静的有些不像话,在不知道多少次,得到的都是统一的答案时,对方显然失了耐心,语调显然也失了温度:“时小姐,麻烦你再仔细回忆一下,昨天晚上,你有没有把宁启推到水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