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皇子接回宫廷教养。欧阳家保护皇家血脉有功,赏一等轻骑都尉的闲散官职。至于邢家,从头到尾没提半句。
凤尾胡同里顿时热闹起来,可惜门庭若市的是对面欧阳府,门可罗雀的才是邢家。
王夫人坐了一乘二人小轿,只带李宫裁往邢家来。只到门口就再也挤不进任何车马,害的王氏不得不徒步上门。
李纨挽着婆婆:“欧阳家可得意了,平白得个皇子,又有了皇上的封赏,天底下没有比这个更便宜的好事!”
王氏冷笑不语,似在嘲讽邢家,又似在讥讽欧阳氏。
王夫人来的可也巧,柳国公夫人也在,三个女人凑在一处,为共同的利益也不得不握手言和。
柳太太觑着卢氏的脸色:“我都替你们家觉得委屈!好容易养个儿子到七八岁,没沾光也就罢了,还要被对门嘲笑!也亏了妹妹好性子,换了我,我非将那请帖摔在他们家大门上!”
圣旨下的第二天,欧阳家的老太爷就进了京城,对二儿子在凤尾胡同置的这处宅院十分满意。更下了帖子,一定要邢忠带着全家去府上做客。明着是叫两家多多走动,其实是想借机讥讽邢家无能!
王夫人看了看帖子,一阵冷笑,难得站在卢氏这边说话:“这欧阳家摆明了没安好心,专门做戏给皇上看呢!若我是舅太太,我就去!大不了大家撕破脸,谁是什么底细,都叫皇上看个分明!”
卢氏忙笑:“二太太和我想到一处去了,我们不去更叫他拿住了短处,所以我打发了邢丫头去瞧。”
柳太太颇为感慨:“邢太太就是好福气,满京城里打量,没几个能和你们家大姑娘相比的!既然说了,我倒也厚着脸皮来问问......大姑娘可是订下了亲事?”
王夫人眼皮子一跳,没接话,却更加聚精会神。
“看了几家,都不中用,后来我们老爷也琢磨了,邢丫头还小,我们又舍不得,再略等几年也可。”
柳太太忙笑道:“我早先也是你这个想法......只是你瞧,我们家大丫头这不就活生生耽误了?女孩儿呦,可不比那哥儿。依着我的意思,邢太太还是早做打算的好。我这里凑巧有个合适的人选,不如......邢太太瞧瞧?”
卢氏没有立即回绝,只是笑着岔开了话题。
柳太太便以为此事不是完全没准。对待卢氏就更殷勤了几分。
王夫人将一切看在眼中,不断鄙夷柳国公夫人的谄媚和阿谀,但又不禁在自己心中暗暗忖度。
柳家明摆着是想和邢家一齐联手对付欧阳家。帮着柳充仪在后宫站稳脚跟。柳家有儿子,难道贾家就没有了?即便贾家没有,可还有个王家,薛家!
王夫人一心二用,一面敷衍另二人的交际,一面在心里过滤家门中适婚少年。
荣府除了宝玉再无旁人,王氏可不想如贾母的意。况且她还舍不得儿子配邢家这种粗人呢!可惜贾环叫了几岁,不过也并非全完没有可能。
东府荣哥已经娶了填房,另有个上得了台面的贾蔷,年岁相当,相貌也好。家事也还要得。
其实王夫人心里最属意的便是薛姨妈的侄儿薛蝌。相貌一流,气度不凡,除了这商贾的身份不能和宝玉匹敌,余下样样都不凡。
王氏才欲张口,可看着柳国公夫人口若悬河的夸赞着她夫家的侄儿,王氏心里便有了不忿,顺势就将薛蝌这人选收了回来,只在心底默默换上了贾环。
晚间欧阳家散了筵席,凤姐儿和岫烟联袂回到邢宅。
“原来欧阳家和大长公主家还有旧。今儿在他们府上,大长公主派了小儿媳亲自过去贺喜,言语间可多有维护的意思呢!”岫烟叹道:“这位大长公主在太上皇面前分量极重,如果她站在欧阳家这一边,我们想要翻局,就更是难上加难。”
凤姐儿迟疑了片刻。“我也不敢肯定,但是好像听说说过,这位大长公主在江南专门放印子钱,手底下几个分号,连官府都不敢管,可我也只是道听途书,究竟怎么样,竟不敢十分肯定。舅母多留心,怕欧阳家早巴结上了大长公主这条大腿。”
卢氏长叹一口气:“欧阳家把个好好的闺女活活逼死,反而成了有功之臣,我们却成了人皆喊打的过街老鼠,整日提心吊胆。”
岫烟抱着卢氏的手臂,往日的笑脸也换做了一幅哀婉的模样。邢家最近逢难,诸事不顺,除了卢氏有喜以外,竟再也找不出令全家人高兴的事儿。
那些等着看邢家笑话的人也不少,当初还颇有来往的龚太太,因为不知哪个小人的诟病,竟坚信是邢家的错儿才叫女儿死于非命,如果当初邢家肯用邢岫烟换了大女儿去戚府,后面也就不会发生那种可怕的事。
所以邢家看似落难之后,龚太太就带着小女儿频频往来于欧阳家和左家之间。
又或者袁可立家,他们家一看风向不对,从邢家门前经过的时候都要避到墙根下走,可却日日往对面欧阳府送瓜果,唯恐别人不知道两家亲近似的。
岫烟想到那些势利的嘴脸,便冷笑道:“我现在总算领教了什么是富贵人的无耻,什么叫捧高踩低。”
凤姐儿笑道:“大妹妹何必跟这种人怄气!我落魄的时候,见过的嘴脸比这下作百倍!头一个踩我的不是别人,竟是我房里人!那些婆子都以为我永无翻身之日了,就想着先作践我一番出往日受的闲气,哼,打量我是个好欺负的性儿呢!不是我当着舅母和大妹妹面前告状,你们可想不出来,合着伙儿要为难我的是哪个?竟是我们二爷的乳妈妈!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凤姐儿想到赵嬷嬷的那副嘴脸,便一阵阵作呕:“亏的我当初给她俩儿子四处谋差事,还险些把廊下的芸哥儿给耽误了!”
岫烟听她说贾琏乳娘的不是,忙趁机说了在大观园中贾迎春和婆子媳妇们的闹剧。
凤姐儿大皱眉头:“我就知道迟早要出事儿。二妹妹木头的性子,我嫁进来的时候可不想好好带着这小姑子?偏冷木头一个,我有心也没处使去!怎么?二姑娘那里闹的欢?”
卢氏便说了几句当时的场景,王熙凤气的脸蛋通红,要是换了她在,这些婆子焉敢放肆乱来?
荣国府果然就像丈夫贾琏说的那样,大树将倒猢狲散,早已经是暗流涌动,可惜王氏根本瞧不出门道。或许探春明白几分,但王氏绝不会信赖一个庶出的女儿。
一时三人借着贾迎春的话,只说荣国府情势堪危,倒也和邢家类似。
转眼便入了仲夏,白日里闷热的出奇,京城一连十几天不见半个雨点,钦天监的人算准了三日后会有一场大雨。谁知又等了三天,雨水还是迟迟不降。
田间劳作的百姓可等不得,那刚抽芽没多久的麦苗都蔫头耷脑的垂着,心疼的那些农夫们跪地求天。
朝野上下便渐渐有流言传出,这大约是老天爷不待见皇家新血统,是刻意为之,要是皇上执迷不悟,或许更大的灾祸还等着他们呢!
消息慢慢就传进了内廷,最后甚至惊动了太上皇。太上皇打发身边的人去召孝宗。
孝宗心中七上八下,隐约觉得和正德有关。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