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麦正拿不定主意,被汪展瑞和春喜两个在耳边撺掇,心思也有点活动,见孟郁槐进得门来,劈头便是这么一句,不由得笑起来。
“不是让我自个儿做主吗,你怎么也鼓动起我来?”
众人自动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给孟郁槐腾了个地方,搬来一张椅子七嘴八舌地让他坐,那谭师傅的媳妇,又笑盈盈自厨房端了副干净碗筷来。
孟郁槐便在花小麦身畔落了座,偏过头去看她,唇边带着笑,眼睛里却闪着两道灼灼的光。
“听你的意思,仿佛对这八珍会并不十分兴头,为何?”他没有答话,淡淡地反问了一句。
花小麦便冲他一笑,脱口道:“那八珍会今年扩大了规模,广邀全桐安府的酒楼参加,不用想也知道,到时候肯定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常。许多人拿它当成扬名的好机会,可如今我却觉得,踏踏实实做买卖,比甚么都强。稻香园装潢之后重新开张还没满一年,现下的情形,我觉得就挺好的了。我没打算一口吃个胖子,八珍会年年都有,又不是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何必急于一时?”
这番话的确是她心中真实想法,然而一说出来,却连自己都觉得惊讶。
也不知是打甚么时候起,她的观念开始悄悄地起了变化。
从前满心里只想拼了命地往前冲,就好像全天下没有什么地方是她去不得的,迫不及待地想要让自己那一手好厨艺被天下人所知。
可眼下她忽然觉得,全家人守着两间铺子,慢慢吞吞地过日子,好像……也很高兴满足。
果然嫁了人当了娘,就越来越不求上进了吗?
可……这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孟郁槐像是猜中了她心中所想,唇角勾得弧度大了些。
“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若有人为了避免你出现在八珍会而给你下套。莫不是你就甘心让她得逞?”
花小麦一怔:“什么意思?”
春喜和腊梅也立刻嚷嚷起来:“郁槐兄弟,谁给小麦妹子下套?你说的是前段时间珍味园那事?”
孟郁槐点了一下头,目光始终锁在花小麦脸上不曾挪开:“早两日我让韩虎去一趟省城,除了为镖局奔波之外。也顺便查查珍味园那档子事。今天他回来了,告诉我说,先前来珍味园闹事的那两人,的确是安泰园所安排。别的话我不多说,你细想一层,应该会明白我的意思。”
花小麦朝他脸上张了张,脑子里转了个念头,眉心立刻拧了起来。
春喜等人却是不解其意,急吼吼地百般催促:“郁槐兄弟,你别卖关子呀!你两口子只管打哑谜。我们却还蒙在鼓里,这算怎么回事儿?”
孟郁槐嘴角微弯,眼睛里却是半点笑意也无:“其实很简单。在座的许多人应当都晓得,早二年小麦那珍味园还没开起来的时候,安泰园就来找过一次麻烦。当时因为宋静溪那一层关系,事情最后算是得以圆满解决,没闹起来,这之后,那安泰园就算被抢走不少买卖,也再没有来生过事。偏巧是眼下,离八珍会还有两三个月的时候。他们又跑来折腾,大伙儿就不觉得,这其中有蹊跷?”
众人一片恍然,有那起性子火爆的,已耐不住骂了起来,其余人也悉悉索索议论个不休。唯独汪展瑞没出声,自顾自端起酒杯仰脖一饮而尽。
孟郁槐目光从桌上众人面上掠过,接着道:“亏得此番警惕,没有着那两人的道儿,否则。眼下珍味园里恐怕是一片大乱。咱们一旦受挫,安泰园便能伺机将买卖抢回去,同时,小麦也必然将全副心思都放在那上头,无暇顾及八珍会,这对于安泰园和宋静溪来说,是两全其美——为了不打草惊蛇,我没让韩虎过多打听,这些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但料想,实情应是与此相去不远。”
话音刚落,桌上人更是炸了锅,春喜痛骂几句,气呼呼地使劲推了花小麦一把:“你还愣着,人都骑到你头顶上去啦!我真不懂,你几时变得如此好性儿,这样大的事,都预备一声不吭吞下?”
花小麦冷笑一声:“嫂子你打算怎么办?人家是桐安城的地头蛇,咱们打上门去找人说理,能捞着好?”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某些摆在面前的现实,是容不得视而不见的。
“你傻?”春喜一拍桌,“我也没让你找人搏命去呀!那宋静溪不想让你去参加八珍会,摆明是心下发憷,之前便想挖走汪师傅,眼下又这样给你使绊子,你要但凡有点气性,就该去那八珍会上露露脸!咱甚么都不图,先吓唬吓唬她,再压她一头,好好儿出口气!”
其余人高高低低地附和,桌子上一时闹得不可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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