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虎生风的,大开大合,格外刚猛,却又并不因此就缺了灵巧。手中盘花棍被他生生舞得好似一条长蛇,纤软灵活而又不失韧劲,不走旁门左道,只依正路而行,堂堂正正直奔对手的破绽而去。
反观那吕斌,却完全是另一个路数,动作迅疾招招狠辣,仗着身高要矮上两分,不断在孟郁槐身侧闪转腾挪,速度快得晃花人眼。
花小麦纯粹是外行人看热闹,却也能瞧出这家伙同样是不弱的,只不过,他许是因为大多数时间都在躲闪的缘故,格外花费力气,遇上孟郁槐这么个难缠的对手,不多时,气息便有些不稳,脚下也踉跄起来。
由始至终,孟郁槐一直游刃有余,手中长棍似是在周围兜出了一个大圈,将吕斌牢牢地锁在其中。很快,便搅得他手忙脚乱,疲于应付。
两条棍棒在雨中不断翻飞舞动,偶尔在地上磕碰一下,便是“嗵”地一声闷响,溅起一片水花,扬起漫天水雾。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叫好,整个连顺镖局里,除了棍棒相击发出的动静之外,再无一点声响。
花小麦手心里攥着把汗,咬着嘴唇动也不敢动一下,死死盯着外面的动向。那李应春也不知是不是闲的无聊,再度拿胳膊肘撞了她一下,小声道:“嫂子你看的明白吗?要不要我给你……”
“闭嘴!”花小麦低喝了一声,拨空狠狠瞪他两眼。
“我只是想告诉你,马上就要打完了……”李应春很无辜地抬眼望天花板,挠了挠头。
他这话说得没错,几乎就是下一刻,那吕斌忽然“啊”地发出一声低叫,一条长棍已抵在了他喉咙前两寸的地方。
胜负已分,孟郁槐立即收了势,朝后退出一步。
“承让。”他静静地吐出两个字。
花小麦悬了半日的心终于落到实处,等不得地冲过去使劲儿拽开门,刚要一脚踏出去,那边厢孟郁槐仿佛听见了这边的响动,立刻转过头来。
“雨大,进去!”
搁在平常,花小麦会理他才有鬼,肯定不管不顾奔到他面前再说,然而今天,就是此时此刻,她朝孟郁槐脸上张了张,忽然就觉得,自己还是乖乖听话比较好,小心翼翼地又退回屋里。
吕斌惊魂未定,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摸了摸脖子,脸上浮出懊恼之色,回头看了董德友一眼。
“你……”
董德友气得发疯,连连跌足:“废物,我要你有什么用?!”
“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将手头的买卖安顿清楚。”
孟郁槐没兴趣听他骂人,将盘花棍递给一个后生,皱眉道:“若一个月之后,我发现你们仍在桐安府地界揽生意……莫怪我。”
说完这句话,他当即拂袖转身去了前厅,韩虎满面自得地跳将出来,把匍匐在地下那两人一拎,丢去董德友面前:“等着领赏吗,还不快滚?!”
盛隆镖局众人傻了一般,在院子当间儿呆立许久,怔怔望着前厅方向。情知再无转圜余地,终究也只得悻悻然退了出去。
这当口李应春便又摸了两把伞出来,冲花小麦笑笑:“嫂子,这会子安全了,你可以出去了,走不?”
……
连顺镖局后院的住处,常年备着孟郁槐的换洗衣裳,虽说男人家淋点雨不算什么,但方才与那吕斌比试,出了一头汗,这一冷一热也是开不得玩笑的,左金香急忙烧了一大锅热水送去房中,让他洗了洗,换过一身干爽衣服。
花小麦有一肚子话想跟他说,却也晓得这镖局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只能死命憋着,连后院都没去,老老实实在前厅里坐着喝茶等他。
孟郁槐收拾得很快,须臾便一身爽利地又走了出来,与韩虎吩咐了两句,便来到花小麦面前,带笑问她可要回家。
他这会子,就又恢复了平日里在家的模样了,花小麦不知怎地,居然觉得有点不甘,又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跟了他往大门外走。
雇回来的马车还在外头等,两口子一同归家,便将老黑暂时留在了镖局中。
二人一脚踏出门外,转过头就看见董德友和吕斌等人竟还在围墙边,瞧见他们,嘴巴微微张了张,却没有出声。
孟郁槐压根儿没预备搭理他们,拉着花小麦就往马车旁去。花小麦跟着他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忙道:“等一下!”
不等他答应,便挣脱他的手走到董德友和吕斌面前,“呸”,结结实实啐了那两人一口,然后飞快地跑回孟郁槐身边,笑嘻嘻道:“好了,舒服了,回家吧!”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