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一种恐怖。
摘下了蓑衣之后,我全身感觉到寒冷无比,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好像要僵硬成了冰雕,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已经不能认清楚路了,我只有停下来,免得一脚踏空,跌落进万丈深渊中。
找到了一个可以躲避大风的洼地,用蓑衣把自己裹成一团,我又吃了点东西,喝了点雪水,闭目养神。
漫长的黑夜迟迟不过去,焦急的等待是一种更大的折磨,往着外面漆黑的天空,听着呼啸的风声,我心里甚至产生了一种怀疑,天到底会不会亮?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下这座大雪山?
孤寂,寒冷,狂风,等待,黑夜,疲劳,身体渐渐僵硬,这都让我心里滋生了一种绝望的情绪。
“当年那些红军长征,翻过这些大雪山,体质不见得比我好,也是草鞋绑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装备,却能成功翻越,真是一个奇迹。这是当年我们走过的道路。我没有理由不能过去?”
一想起这并不是一条绝路,而是前人走过的道路,我心里的一切负面情绪倒也驱除了不少。
“看来我的意志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坚不可摧。”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为了避免自己长久不活动被冻成冰雕,我身体有规律的颤抖,又抖成了雷音。
终于苦挨到了天亮,我抖擞精神,忘记掉所有的一切,起身上路,一步一步沉稳有力,认清道路,艰难的跋涉着。
经过两天一夜的生死较量,我终于成功的翻越了这座雪山,雪山延绵,到了下面边缘,出现了旅游区和一些景点。不过我并没有过去,而是沿着无人的小路,笔直走到了附近的城镇中。
这一趟翻山,简直在无数个生和死的边缘徘徊。我细细的感受着自己在绝望中心情,吸取了很多教训。
休息几天,把身体养好之后,我再次出发,朝着另外的雪山进发。
有了前面的经验,一座座的雪山都被我踏在了脚下。
每踏过一座雪山,我都感觉到自己的心和意志都空明坚定了许多,直到最后,我甚至认为,这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东西能动摇自己的意志和心灵。
到了九月金秋时节,我终于走出了四川,来到当年川藏交界的大草地处。
草地的路虽然不如雪山艰险,但是更为难走,一路望去,到处都是水草沼泽泥潭,人走在泥泞的路上,常常是泥水淹没了裤管,其膝盖深。每一步都要抬高以后,小心翼翼的踩下去,如履薄冰一般。
我手又拿了一根棍子,时不时的戳着前面的地,免得陷进沼泽中去。
踏在草地上,人的脚步软绵绵的,动摇西晃,整个人像是走钢丝一般。
我依旧是带了糍粑,干菜,和水。轻装上阵。这草地上,连草鞋都没有用,到了最后,我索性赤了一双脚。
草地上,时而大雨倾盆,时而冰雹砸下,时而又烈日高照。又一望无际,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
我面容坚毅,神情始终不变,就仿佛亘古以来的石像。只是一步一步有规律的迈动步子。
我的衣服早已经稀烂,西一片,动一片的挂在身上,比最为潦倒的叫花子还要穷困。
破烂的衣服之间,显露出了如精铁树干一般的筋和皮肤。
进入草地的第五天,我便已经断粮断水,感受到了当年红军的窘迫。
不过我的意志没有半点波动,心灵好像和整个天地连成一片。雨水落了下来,我就仰起头,大口大口的吞咽。肚中饥饿了,也抓起野菜,生吃下去。
十天之后,草甸子上的泥潭,沼泽逐渐减少。草地更加茂密起来,那蓝天白云的远处,出现了一座座更大高耸的大山。
虽然过了草地,但是前途依旧是蓝天白云,大山。并没有城镇。
我终于有些支持不住了,有些气喘,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青藏高原。
“这个气喘不知道不是不高原反应。”
我在一处大石头上坐了下来,坐下的石头又大又方,青中带着白色,十分的坚硬,周围也散落着同样的这些石头。
天空上的太阳狠狠的照射下来,我突然感觉到有些头晕眼花。
我想躺下去睡觉。
“不能躺下去!”我告诫自己。可是四外茫茫,没有人,也没有城镇。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远处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少女的歌声,我挣扎起精神,朝歌声处看出,一群牛羊之间,拥着一个放牧的藏族少女。
少女的歌声是用藏语唱的,我听不懂,但是歌的调子却是很熟悉。
“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
**就是那金色的太阳!!!!!
多么温暖!多么慈祥!
把我们农奴的心儿照亮!!!!……”
听着这首藏语歌声,一股莫名的感动和精神顿时充塞了我的身体,我也放开歌喉,用汉语跟随少女的调子唱了起来。
少女听见歌声,赶着羊群过来,看着我这个样子,从随身的皮囊中取出酥油茶,递给了我。
我喉结滚动,大口大口的吞咽着。
咽下之后,我的精神一震,对着藏族少女微笑,藏族少女也笑,又放开歌喉唱了起来。
我在歌声之中,刹那间,心灵好像放飞到了遥远的九天之上,身体一颤,站立起来,左手握拳,沉腰坠肘,吧嗒,一拳捣出。
我全身的肌肉好像蟒蛇一样窜动,许久没有剃的头发好像被电击一样炸了起来。
这一发劲,全身气息沸腾,都朝手的拳头上奔腾而去。
就在所有的气息凝聚在拳头毛孔上的时候,我无意的手上一松,就好像是突然掘开了口子的大堤,劲力奔涌而出,击打在坐下的石头上。
砰!石屑纷飞,坚硬的岩石被我一拳打出了一个深深的凹窝,凹窝内出现了许多的小针孔一样的窟窿,还有许多湿漉漉的汗液。
我的拳头毫发无损。
记忆,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