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梁鹄像是想通了,低沉地说道:“保陛下。”
“先生,如果陛下都……”
马越想说,如果陛下都不在了,那还保什么。可他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梁鹄所打断。
“陛下不在了,那你就保新的陛下!保皇子,保证皇子顺利即位,陛下想让皇子协即位,准没错!”梁鹄的表情说完已经有些恶狠狠了,瞪着马越说道:“三郎你到底在想什么?眼下黄巾之乱刚刚结束老夫都知道百废待兴,你却问老夫如果天下大乱!陛下年富力强正值壮年,你却问老夫陛下若不在该如何,你到底在想什么!”
一直以来,梁府风度翩翩,即便火烧眉毛都不会着急,这位老人家始终有着自己的想法,尽管他的想法统统被世人视作旁门左道,但老人家自己的决定却每每令其立于不败之地。这一次,老人家被马越问的声嘶力竭了,再无风度可言。
“先生,您真觉得天下太平?凉州王国宋建那般王八蛋,十几岁时他们就是能把手下派到演武场上一个个儿的送死的杂碎,现在更是草菅人命。他们在凉州掀起来的造反已经波及三郡,连韩约那个滑头都被迫入了伙改名叫什么韩遂。不出半年他们就能整合了凉州力量,刺史左昌像个白痴侵吞军费战事还给我哥穿小鞋,凉州的兵患能停吗?您不是问我我为什么打心眼儿里防着我哥,我怕的就是他!左昌这么干,给我哥逼急了一起反怎么办,要是连汉阳郡都反了,叛军就能直接打到陇关去!凉州能太平得了吗?”
“益州现在什么情况您也知道吧,成天给百姓送米吃的傻子们也跟着张角起义了,朝廷对益州不管不问,全指望着州郡自守呢,打黄巾死了近十万人,朝廷还有能力发兵讨贼吗?张角死了,张修反了,就差三辅教百姓隐身术的骆曜了,他要再反了可真就是齐活儿了。”
“您再看看幽州关外,十几个商旅血淋淋的尸首就在关外千步死掉,守城的汉军看着几十个盗匪愣是不敢出城,除了公孙瓒那些守城的兵丁在做什么,看戏吗?来的时候您也听说了,冀州的匪类盛行,什么黄龙、张牛角、张白骑,个个儿的都给自己当诸侯了跑到黑山上落草为寇跟会盟一样。河东的贼人还没除掉呢……”
马越连珠炮一般秃噜出一大堆话,把梁鹄都看懵了,这小子是怎么回事,一群叛贼就给他压力大成这样了?
喘了口气,马越缓慢略带温和地说道:“先生,不是三郎对天下没信心,您看看现在像桥老太尉一般清廉的官员还有多少?幽州这种穷地方,公孙瓒跟他那三个结义兄弟凭的什么家财过亿随从上百,就那些个贩缯织席之徒,鸡鸣狗盗之辈。更别说当朝的那些封疆大吏了,有哪个真心为国出力的,一个个清流整天躲在暗室里清议,反贼都要在中原炸锅了他们还忙着互捧清名呢,王八蛋们抨击朝政抨击的都要放弃凉州了!”
马越兀自骂个不停,他心里实在是压抑了太久了,不是他诬告那些个清流,可他们这个样子是没有用的,放弃了凉州,叛军再打过来难道要放弃三辅吗?
他还想继续说,就见梁鹄对他伸出手指示意他闭嘴。
“你既然真想听,老夫告诉你,你该怎么办。一旦大乱将至,神器不保,老夫和陛下都会推荐你去重掌兵权,天下乱了你去平天下,诸侯乱了你去平诸侯,人心乱了你就平人心,将那些奸贼、宗贼,杀个一干二净,再回来拱卫皇室。”
“如果真的坏到你说的那样,天下乱了,诸侯乱了,人心也乱了……你也斗不过那些个聪明人。你就回凉州,那是你的家乡,你有声望,有威势,有资历,有头脑,有见识!领着咱们凉州人全出来,别管什么羌氐屠格,只要是你的人,带着他们全出来!”
“哪怕你是造了反,也要带着你的千军万马回来,杀个血流成河,杀到天下清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