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下人
看了这套房间,纪若尘心中便有了分寸,看来这没甚么风骨的中年文士定是有些过人之处,不然也不会有待遇了别的不说,单看那使唤丫环的床,就知是个可以侍寝的
纪若尘再一招手,那文士便又飞进他的掌中文士看起来也是一个识大体、知进退的,知道抗拒不得,当下苦笑一声,手脚下垂,索性放弃了抵抗,也不叫喊,听任纪若尘处置
这文士如此光棍,倒令纪若尘有些意外,于是微笑问道:“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他这一笑,当场却将那文士吓得面色发青,显然那文士年纪一把,胆子却是极小的不过或许是圣贤书读多了的缘故,他镇定功夫还算不错,定了定神之后,吸一口气,养神于胸,而后铿锵答道:“我姓济,名天下,字尽知,取天下之事,无所不知之意”
纪若尘哦的一声,扬眉道:“口气倒是不小这天下之事,你怎能尽知?”
济天下昂然答道:“我已破万卷书,行万里路,天下这事,如何不知?”
纪若尘微笑道:“书中得来终觉浅就算破万卷书,哪能穷天下事?那书中未载的,你又如何得知?”
济天下道:“读书岂止是为了知这一字?圣贤之书,内中自有天地大道、人间至理,只消得了这道,这理,天下万事自可推而知之如不悟道,不明理,书读得再多,也不过是个书虫罢了”
济天下这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气势磅礴,却又含而不发,整个人登时显得高大几寸纪若尘仔细一想,这济天下话中所言,倒的确是至理,不由得也对他高看了几分,当下手上一松,将他轻轻放落,问道:“济先生果然有才只是不知这里为何地?”
济天下一落地,脚登时一软,险些摔倒在地,退后数步,扶了个花架,这才站稳这副窝囊模样,与方才的气势沉凝、不动如山实有天渊之别
济天下不住拍胸,半晌方道:“此地乃是东都洛阳,这里便是本朝相国杨公国忠之府,我现下是府中西席,负责教导杨公长子及二女功课”
纪若尘便又问道:“本朝又是哪朝?”
济天下面上讶色一闪而过,便正色道:“本朝天子姓李讳隆基,别号明皇”
纪若尘沉吟片刻,双目骤然一亮,道:“这个李隆基,是不是还有个妃子叫做杨玉环?”
济天下吓了一跳,慌张四面一望,见房中无人,方才压低了声音道:“你这称谓那可是大不敬,要灭九族的啊!本朝杨妃艳冠天下,乃是明皇的心尖肉,这等事天下皆知这个……神仙自上界来,不知这个也属正常只是不知……那个……上仙何时回府啊?”
说到最后一句,济天下期待之意溢于言表
纪若尘双眼微闭,似笑非笑地道:“上仙?恐怕你心中想说的野鬼?你猜的不错,我是自他界来,不过恐怕难如你意的是,这里,就是我要呆的地方了”
济天下面色数变,又问道:“本朝幅员辽阔,未知上仙此来想去何方?来此界又为何事?”
纪若尘安然在房中太师椅上坐下,端起旁边几上的茶杯,轻啜一口,闭目细细品起茶来他此刻形体仍是九分虚,一分实,望去只模模糊糊的有个影子那一口茶,化作一条笔直碧线,自喉中直落腹中,然后化作一团碧雾,盘旋不休
这一切济天下都真真切切地看在眼中,不觉心里叫苦,口中酸涩
好不容易,纪若尘方张开双眼,道了声:“好茶!”
济天下不知如何接口,只得连声称是
纪若尘吹出一口碧绿茶气,徐徐道:“不知为何,我对济先生总有一见如故的感觉,似乎曾在哪里,抑或是哪一世里见过济先生实怀大才,我正有借助之处,所以此来,就先在先生这里住下了我来此界所图实在不少,须得一一办来,其中一件,此时也不妨说与先生知晓……”
说到此处,纪若尘双瞳中碧蓝群星微微一亮,悠然道:“这件事,便是送李隆基与杨玉环归西”
哗啦一声,架住济天下身子的花架轰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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