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闭了闭眼,深吸口气跪拜在地,“在其位谋其职,替圣上甄选秀女是礼部的职责所在,臣……”
“职责?”
燕恒冷笑一声,眼底亦泛出两分冷光,怒意已是浮上了面容。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李爱卿拿着朝廷的俸禄,却连朕所忧何处都不知,还敢妄言在其位谋其职?”
礼部尚书背脊一颤,冷汗尽湿。还不曾回话,燕恒却骤然起身,拿起御案之上几封奏折就扔了过去,字字含怒,“崇州之乱方平,百废待兴。东海之战未休,天下不定。百姓此时都伸长了脖子瞧着朕,想看看朕能做出什么大事来?你却让
朕此时大开选秀充盈后宫,怎么,是想让朕初初登基便成为天下人口中只知芙蓉帐暖的昏君?”
朝中的人都知道圣上对东海之事有多看重,登基当日便问神祭天意图攻下东海,如今竟这般说,这话可谓是极重了。
礼部尚书闻言瞬时伏得更低,冷汗涔涔,只能叩头道:“臣不敢,圣上恕罪。”
燕恒重新坐下,将九夭从肩头拎了下来抱进怀里,不顾它的不满揉着它的小爪子,闻言只是唇角一勾,“朕瞧着你们倒是没有什么不敢!”目光微抬,从朝中那些头越埋越低的大臣身上掠过,“怎么,是瞧着朕年纪尚轻,觉得朕根基不稳,便以为你们可以在朕面前倚老卖老随意操持朕的亲事?就连朕的父皇同母皇亦不会多管之事,你们倒是觉
得,自己可以越过两位太上皇了?”
这话很明显已经不是在同礼部尚书一人言了,其他人皆连忙跪地,连声道:“臣等惶恐,臣等不敢。”
“不敢最好!”
燕恒的声音像是裹着腊九寒天的风,从朝堂中刮过,刮得众人身体发寒心中生畏,“朕的亲事朕自己心中有数,绝不容他人多言多语,选秀一事从此以后休要再提,否则……”
说到这里,燕恒忽然停下,就在所有人等着他说出这否则到底是什么的时候,他忽然又抱着九夭站起身,悠悠的抬步迈下台阶,一步步的,和着众人的心跳声走到了礼部尚书的面前。
礼部尚书低伏在地,看着停在了眼前的那双玄黑纹龙靴,耳边嗡嗡作响只觉得自己小命怕是休矣。
他只能不断的求饶道:“圣上恕罪……”
燕恒看着他,并未马上开口。
殿中众人都屏住了呼吸有些不忍再看,就怕这圣上一个不高兴就割了人的脑袋。
九夭趴在燕恒怀中,忍不住挠了挠他的手,他不会当真想要杀了这礼部尚书吧?
燕恒垂眸看它一眼,勾唇,这才重新看向礼部尚书,“礼部尚书既然如此空闲,那朕倒是可以替你找些事做。如今崇州方定,礼部尚书不妨去崇州待上三年,待崇州百姓生活安稳之后,再行回京。”
所有人都是一愣,让礼部尚书去崇州,这是降职?
可不知为何,众人总觉得这其中又有些不对,一时都猜不透圣上这到底是何意?
唯有刑部尚书庄涛同燕恒的几个心腹心知,这看似降职,可若是这李安远在崇州能做出一番政绩,三年之后怕是要升职的。
这李安远虽有些文人的迂腐,又耿直了几分,却终究是一片衷心。
圣上到底是知人善任,知道什么人可以用,不会因一时的情绪而枉顾朝臣性命。
也知道不能逞一时之快将这朝中老臣尽数除去,否则这朝堂必会不稳。
老臣有老臣的用处,在许多时候他们也比新人更有经验,更有脉络,并非是那些年轻人能够比拟的。
他们心头大松,其他人面上的表情也不可谓不精彩。
所以圣上对这选秀之事依然还是抗拒,只是他们却始终不知道,若是再有此举,圣上会如何做?
燕恒也懒得再同他们多言,聪明人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也知道以后该如何做。
可若是以后还有那不开眼的,他可不会再管那人是不是忠心耿直。
目光再次环视四周,他冷声道了两字,“退朝。”
说完,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便已经抱着九夭大步朝外而去。
待他要迈出大殿之时,身后才响起了一片“恭送圣上,圣上万岁”的声音。
九夭听着那此起彼伏的“万岁”之声,再抬眸看燕恒时眸光便深了几分。
不知从何时起,它的阿恒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阿恒。
现在的阿恒,多了帝王之气,周身的气势越来越迫人。
它以他为荣,却也更加烦恼。它一日不能变回人形,便一日不能同他并肩而立,像今日这般的事,恐怕还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