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夜幕下的上海滩,不管是租界还是华埠,受到白天青帮帮众与日本人冲突的影响,繁华不再。
租界里,大马路、四马路和各条里弄一片寂静,就连许多线路的公交车也因为客人缺乏而停开,人们都躲在家里,静观局势变化。
都城饭店八楼吴铭的客房。
“大哥,杜月笙派人来下帖,说要见大哥一面。”孙承元推开房门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名帖。
吴铭正在书桌前审阅与几家洋行达成的购买500辆自行车及生产线、两套崭新广播发射装置、五万吨钢材等物质的巨额订货合同,闻声抬头看了看大红镏金的名帖,眉头微蹙,心思活泛起来。
对于仿佛能看穿人心的杜月笙,说实话,吴铭心里着实有几分忌惮,毕竟那是第一个将怀疑目光投到自己身上的人,搞不好这次是个鸿门宴。
“什么时候?”吴铭问道。
“来人说越快越好”
吴铭考虑一下,决定还是去见见:“躲避不是我的风格,承元,敢陪着我走一趟吗?”
“有什么不敢的?”
孙承元大大咧咧地回答。在吴铭这个艺高人胆大的小老弟眼里,就算是龙潭虎穴也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带着大哥杀出来就是了。
半个小时后,吴铭与孙承元一起来到杜府,杜月笙亲自出迎,让心怀忐忑的吴铭心中安定不少。
两人密谈至次日清晨,沐浴着曙光的吴铭从杜月笙府中走出来,此时,从闸北想方设法混进租界的一百多名特务连官兵,以及吴铭的侍卫们,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看到吴铭安然无恙,大家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大哥,姓杜的找你做什么?”大步迎上前的吕魁元话虽不多,但焦灼的表情出卖了他的心情。
“没什么,杜月笙旁敲侧击,怀疑所有事情均与我们有关,但被我严词驳斥,后来我们交换了下对此次事件的看法……总的说来,杜月笙并非恶人,反而有拳拳报国之心,他对于当前局势的发展非常担忧,请求我们在必要时出手帮忙……”
“好了,与青帮的恩恩怨怨就此一笔勾销,大家把今日我来杜府的事情忘了吧,回去后好好休息,接下来上海滩就要进入多事之秋了,没精打采的可不行”
吴铭说完深吸了一口气,心情无比复杂。
现在已经是三月下旬,距离卢沟桥事变已经不远,素来有下克上传统的驻华日军正磨刀霍霍,但其内部的矛盾和分歧也是明显的。
日本陆军的主张是由北而南,认为战火应该率先在平津地区打响,而海军则坚持以上海为攻击目标,速胜中国,目前两种主张中,陆军占据绝对上风,在上海这边根本没有任何战争准备,所以出现当前这种沉默的局面也就不足为奇了。
不过,日本人没有准备好,中国又何尝不是?
从吴福线、锡澄线和乍嘉线调查结果就可以清楚看出,现在的中国根本没有底气和日本开战,想到苏浙国防工事的糜烂,吴铭心中一痛,被蚁虫掏空了躯于的大树,表面看起来依旧完好,但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轰然倒下。
一行人回到都城饭店已是上午八点,吴铭回到房间便看到正焦灼不安走来走去的叶竹寒。
吴铭顺手将房门带上,问道:“南山兄,出了什么事?”
见吴铭安全归来,叶竹寒心中一定,迅速将刚得到的消息禀报:“经过一夜的秘密串联,天色刚亮上海的日本侨民便陆续集中到虹口公园及周边地区,到目前那里已经汇聚了两三千人,他们请求日本政府同中国政府严正交涉,以便对此次伤害日本军人和侨民的事件做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复,部分在乡军人和浪人甚至开始组建.勇队,,日本海军上海特别陆战队司令部不顾连夜从南京赶到上海斡旋的日本大使川樾茂的劝告,自行向.勇队,下发枪支弹药,局势一触即发。”
吴铭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应该只是做做姿态吧?只要日本国内不调动军队增援,仅凭租界这点儿人马,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叶竹寒苦笑道:“还是有一定的风险,日本在乡军人加海军陆战队,起码可以集结起一万人,而国民政府在上海及周边地区却无法驻军,局势一旦超出控制,闸北和南市就危险了”
吴铭一听也揪心了,想想情绪又稳定下来:“现在中国政府和军队都没有牵扯进来,仅仅因为和青帮的仇怨便动手,日本人在法理上是站不住脚的”
见叶竹寒还要分辨,吴铭继续道:“公共租界毕竟是美国人和英国人的地盘,再加上利益攸关的法国人,如果上海真的乱起来,倒霉的会是谁?现在张啸林已经毙命,我们在历次行动中的收获已然不小,现在还是静观其变为宜”
“那好吧,我回去后继续关注事态发展,日方有什么新动向再来禀报”
吴铭起身送叶竹寒出门,边走边道:“南山兄,你什么时候见我做过亏本买卖?放心吧,这一回我们定会满载而归”
叶竹寒略一沉吟,便想到昨夜吴铭可能和杜月笙达成了什么秘密协议,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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