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巍峨的朝阳门城门楼子怎么看都觉得是那样地坚不可摧,可是,越是看那梁家军摆出来的那个炮兵阵地,恒瑞这心里边可就越犯嘀咕。一门门的火炮,光是看他们那火炮那黑洞洞的炮口,怎么都觉得塞进自己的脑袋都有空余,而且大大小小的火炮加起来,数量至少也得七八百门。
光是那数目数起来都让人眼花,头皮发麻,真要七八百门一块开火,那威势,怕不得天崩地裂。
“大人,这些家伙该不是傻了吧?离咱们这还有差不多五里,就拉开了架势摆着,莫非他们想敲的不是咱们这两城门楼子,而是那城墙中段?”旁边,一位镶黄旗参领向那恒瑞问道。
恒瑞扶了扶自己的头盔,想了半天,老觉得自己的心里边悬得厉害,就像是把人给吊在那半空,没有一丁点的安全感。“应该不会吧,算了,本将军到那边看看,尔等切切不可擅离岗位,交待弟兄们打起精神来,切不可让那些反贼逼近城下。”
“喳!”
恒瑞拉着一票亲兵离开了那朝阳门,走了约两三百步的样子之后却停了下来,凑到了城墙边上,继续打量着那梁家军的炮兵阵地,向着身边的亲兵问道。“离午时,还有多久?”
“大人,不到半刻钟。”亲兵立马回答道。“大人,咱们往不往前边走了?”
“不走了,老子这腿脚昨个刚刚才伤着,先歇歇。”恒瑞眼珠子一转,装模作样地揉起了自己的腿来,旁边那些亲兵反正也是听恒瑞的,自然没有意见。而恒顺之所以这么做,自然是怕死,对方既然敢让长麟传话,一个时辰之内把那朝阳门和东直门给轰得稀巴烂,必然有什么手段,恒瑞虽然也是一员悍将,可至少还有点脑子,这个时候,他真要站在那城门楼底下,万一对方真有办法轰掉城门,自己在那就等于是白白送死。
所以,他干脆借着巡视的借口,暂时离开城门楼子,如果对方想要攻城,这两三百步,对方真要冲过来攻城,自己就算是爬回去赶得及。
“午时到了。”一位一直盯着怀表的亲兵小声地道,话音未落,恒瑞就觉得眼前似乎一暗,然后又一亮,接着就觉得似乎大地被人当成了战鼓,颤抖了起来。
八百五十门已经完成了瞄准的火炮开始次第开火,每五十门火炮一个波次,向着那朝阳门的方向开始喷吐起了火舌。
大地在颤栗,就连那城墙下边的护城河河水也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一阵让人耳膜刺痛的尖啸声在那滚雷一样的开炮声之后还是在天际叫嚣起来,朝阳门城楼站在三楼箭塔上的一位参领钻在那箭窗口,努力地睁大眼睛,望向那天空,只见一个个地小黑天在由远及近,迅如箭雨一样地向着自己这个方向落来,尖啸声由远及近,一枚黑影陡然在他的视线之中越来越大。在他失去意识之前,只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轻轻地推了一把。
一团团的红黑色火光在那朝阳门城楼一带崩现的时候,那些守城的清兵根本就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不过,那崩裂的弹片,炸飞的碎砖,撕烂的木渣,强烈的冲击波立即让那一团团光焰周围的清兵变成了卑微而又可笑的破布娃娃。
恒瑞目瞪口呆地望向那朝阳门城楼的方向,第一波次的重炮炮弹刚刚崩开,第二波次的重炮炮弹已经犹如死神的镰刀一般再次肆虐起了这可怜的城楼。
一团团的火光,几乎把高达十余丈的朝阳门城楼完全庞罩,没有人类濒临死亡的惨叫,没有那绝望的哀嚎。只有那震得人两耳出血的炮弹爆炸声一窜窜地撕碎人类的听觉。
站在那距离朝阳门约两百多米的恒瑞一众人等已然缩到了墙城边上,目光惊恐万状地着那被炮火给掩盖的城楼,那崩飞过来的碎石击打在他们的衣甲上让人生疼,恒瑞身边的一名亲兵脑袋上直接挨了一块崩飞过来的砖块,一声不吭地直接就软倒在地,吓得那些人挤得就像是一窝抱堆的鹌鹑。而甚至有些碎砖越过他们的头顶,向着更远的地方砸去。
不断的爆炸下,那城墙似乎都无法经受这样可怕的冲击与爆炸,不停地颤抖着,恒瑞等人在城墙上就像是被撒在了热锅里的蚂蚁,在那城墙上给震得东歪西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