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矿洞

    顺着矿道又走了一会，一个横竖百丈的石厅被打扫的颇为整洁干净，大厅内空气流动也没有太多难闻的气味。大厅东西两边密密麻麻的铺满了一个个草席，有的席子上还有人在休息，想必这就是那些旷工们吃饭休息的地方了。

    矿厅一侧又是林林散散的狭小矿道，二人随便走进去一个，越往里越窄，空气也愈发的刺鼻难闻，阴风吹过石洞发出鬼哭狼嚎的声响极为瘆人。有些地方空中还漂浮着灰黑色粉末，经过时就会在衣服上结了一层粘稠的矿灰。这几个年轻门徒早已用衣袖把口鼻捂的严严实实，似是对粉尘颇为畏惧。张二爷也从衣服上撤下一块布头半蒙在脸上，一步不落的往前走去。

    矿道里每隔十丈，就插着一根火把，道路还算是依稀可辨。几人脚程都不慢，不一会的功夫前面叮叮当当开矿砸墙的声音就已经清晰可闻，待走进看，一排排的矿工们间隔丈许，轮圆了锄头一顿猛砸，只不过忙活半天矿壁也只就是有拳头大小的一个小坑。看来这磷矿的坚硬程度还在自己预料之上。

    只呆了一会，张二爷便觉得心中烦躁压抑，从矿道里退出来，从大厅中狠吸了几口还算正常的空气，脸色才好看一点。张二爷从怀里摸出一本药书，看了看撕下几个药方，对这个上仙宗弟子道：一路上倒是辛苦你们了，这几天让图执事去临山城的百草庵按照这几个方子采购一些药材，多多益善，再去准备几套煎药的炉具送过来。然后一指大厅内一个较为安静避风的角落：以后我就住在这里，告诉诸多矿友，患有疾病身体不适皆可来此，我自为其自会医治。

    几个弟子满脸惊讶之色，心道这矿洞内哪里是人呆的地方，其中一个好言劝道：“矿内阴气弥漫环境恶劣，大人还是去洞口处居住更好一些，再说万一这些矿奴发起疯来，弟子们也好有个照应。”

    “无妨，小兄弟按照我说的做就是”张百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着说道。

    几个年轻弟子看无论如何劝告，张百丑都铁了心要住在矿洞，也只好暂时答应下来，只是心里却暗暗嘀咕:“大人物果真都喜欢做样子，打赌你在里面呆不了三天，就会求着我们出来。”

    深吸一口气，张白丑摸索着来到这个黑漆漆的矿洞角落，脱下裘皮的连襟大袄，铺在地上，盘膝坐了下来。这一路上他感觉自己对阴气并不排斥，甚至身处阴气浓郁的矿洞中力气也比在外面更大了一些，是以让他信心倍增，并且坚持居在矿洞里面。

    张百丑盘膝坐下，心神尝试联系气海，果然不出意外，一团黑白两色的元神静静的浮在空荡荡的气海中。旁边还堆着冥螂王的两截断骨。

    细细观看，两界断骨正是当初冥螂王的两条手臂，一黑一白。张百丑心念一动，掌中竟然凭空出现一柄三尺长短的白色骨臂。骨臂前段弯曲如镰，镰刀的刀刃上有密密麻麻的锯齿，锯齿寒光闪烁锋利如极。他轻轻的掂量着这根如同镰刀一般的白色断臂，片刻后看准墙壁上的一块裸露在外核桃般大小的磷石，握着骨臂的手腕微动，只见寒光一闪，坚硬无比的磷石便如豆腐般被切成两半，呛啷啷一声掉在地上。

    当真是切金断玉，锋利无比。二爷可是见过世面的人物，曾经在魔刀宗看到过几位修为深厚的教习演练斩魔刀，一刀下去巴掌大的精铁顿时一切两半，只不过当时对方似乎又是提气又是运功，远没有自己这般干净利落。

    石块掉落的声音吵醒了几个正在睡觉的矿奴，这几人骂骂咧咧的来回张望，似乎在寻找声音的根源。张二爷忙收起骨镰，心里暗暗责怪自己大意。

    黑磷矿内暗无天日，大部分旷工们也是日夜不分，除了偶尔有上仙宗弟子推着车前来送饭和干累了睡觉做短暂的休息外，其他时间都在乒乒乓乓的敲打石壁，攒够数量好换取下个月的丹药跟赏钱。

    所谓丹药，就是维持死卵体内的灵力，如果不按时服用待阴力耗尽，便在这矿里待不下去了。而每个月的赏钱，则可以让这群矿奴们在闲暇事下山喝酒吃肉逛窑子，也只有这个时候，这些人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张百丑的到来还是颇受这里欢迎的，听闻有郎中过来，也让不少患有疾病的旷工有些激动。山下黑磷镇虽说也有郎中，但一个个都要价死贵，几包药钱就能掏干这些矿工本来就不多的工钱，要是把钱都用来买药，翠香楼里的小桃红小湘兰们怕是要伤心死了。

    大厅中没去干活的工人里一层外一层的把张百丑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问个不停，张百丑反复说了多遍草药要晚些才送过来，众人才悻悻离去。不过也有例外，现在坐在他身边的这个黝黑瘦小不断咳嗽的身影，就是刚才那一拨人里伤病最为严重的一个。此人看相貌二十左右岁，只身子有些瘦弱矮小，远看过去跟个十四五岁的孩子一般。他前几天被落下的石头砸伤了腿骨，已经闲了好几天了。

    不过此人颇为健谈，对洞内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也让张百丑对洞内的情况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矿洞内的矿奴分为两个势力，一波是被种下狮蛃卵的矿奴，种卵后皮糙肉厚力大无穷，领头的是岳家的哥俩。另一批人被种是冥螂卵，身法矫健掌刀锋利，最厉害的是屠氏三雄。被种下冥螂卵的矿奴单打独斗固然厉害，但是大规模械斗却总是不敌狮蛃卵矿奴，双方数量争斗互有胜负，谁也不服谁，为划分采矿区域隔三差五的便会发生冲突。

    至于那些被种下尸蝇卵和牛虻卵之人，虽然人数众多但战斗力极差，只能依附其中的一个势力才能苟且偷生，否则连人带物便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在矿中是不折不扣垫底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