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想得开。”
夜色被蜃景异象的光照亮,省了她点火把的力气。一人一刺就着光亮下山,走着走着,却回到了千藏楼的大门前。
怎么又回来了?
两人都愣了一下,有些摸不着头脑。
刺猬看看她:“几年不下山,连路都不认识了?”
“怎么可能?我可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再说了,你不也跟我一起,看到我走错路了?”
“好像没有。”刺猬纳闷,“再来。”
转身离开,下山。
然而没过多久,他们又回到了原地。
“鬼打墙?”
“这里还是闭关结界的范围,哪来的鬼!难道是师父为了不让我下山,布下的迷阵?”红月倾一边思考,一边喃喃自语,“可为什么呢?是这次闭关还有其他深意,所以她不放心,才要困住我?”
红月倾没有停留:“我们走后山的小路试试。”
踏上后山小路,红月倾仔细观察着周围,不多时便顺利来到下山必经的桥上:“这次没问题,看来只是大路不能走。”
“等等,你听这什么声音?”刺猬忽然紧张兮兮,弄得红月倾也跟着紧张起来,“什么?”
仔细去听,桥对面有窸窸窣窣的撞击声传来,不时还夹杂着小猪一样哼哼唧唧的声音。
“没、没事,咱们现在还在结界里,不会有危险的,先过去看……”
话没说完,声音就随着紧张的屏息消失不见。此时,红月倾和刺猬站在桥上,脚下是幽暗深渊,而桥对面,一只猲狙叼着半副人骨,和红月倾打了个照面。
猲狙身形似狼,头部赤红,眼睛如鼠,刚才听到的撞击声,应该就是它拖动人骨时发出的声音。
猲狙虽然个头不大,却是食人野兽。小时候,红月倾经历过一场灾荒,那一次,父母死了,她一个人流落街头。为了找食物,她进入山林,可连树皮都被人扒没了,她找了很久,直到天黑才发现迷了路。饿得头晕眼花时,她还被猲狙袭击。当时,是红霄染救了她,把她带回了千藏楼。那之后,她对猲狙有着强烈的恐惧。可眼下,她却在闭关结界里看到了它。
红月倾只觉得头皮发麻,不敢动弹。她甚至来不及思考为什么猲狙会在此处。但她已经不再是当年无力反抗的小女孩了,强压恐惧让自己镇定,她伸手握住龙骨伞。
刺猬站在她肩膀上,却是向后看的,它在红月倾耳边小声说道:“别怕,猲狙而已,你对付前面那只,后面的交给本大爷。”
听了这话,红月倾心里的恐惧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浓烈:“你是说,我身后还一只?”
刺猬来不及回答,猲狙已经动身,本能的驱使下,红月倾掏出龙骨伞往前冲。
然而猲狙的目标似乎不是红月倾,而是桥头的绳子。
放下嘴里那半副人骨,猲狙锋利的牙齿咬住绳子,三两下便弄断了一根。
桥身摇晃,红月倾不敢轻举妄动,一手抓着桥上的绳子,一手拿着龙骨伞:“它要把桥弄断,快往后撤!”
“不行!后面那只猲狙在呼唤同伴!”
红月倾往后看,不远处树影幢幢,猲狙虽然退开了桥边位置,但它身后有许多眼睛潜伏在黑暗里。
当机立断,红月倾转回来,硬着头皮往前冲,祈祷着一定要在绳子断裂前冲过去。
然而,马上要通过时,桥上木板的缝隙间忽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脚踝。那手冰凉刺骨,触之生寒,红月倾向前栽倒,整个人摔在桥上。绳索断裂,桥面倾斜,她无处着力,掉下山崖。
猲狙好像有些错愕,但红月倾已然顾不上它的表情。
寂静的山间,只留下她的尖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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蜃景现于空中,亮得耀眼,许多已经睡下的人见到如此异象,纷纷出门叩拜。
人群中,一辆马车正火速朝着乐泽山赶路。
马车里,书童急得直出汗:“少爷,乐泽山很危险,咱们一定要现在去吗?”
少爷一脸悠闲:“那是自然,乐泽山上视野最好,我要好好观察,把天上的蜃景画出来。”
“但是乐泽山上还有千藏楼啊,自从他们闭门谢客,山路就变得诡异起来,很多常上山的人都找不到路,有的甚至失踪了,我们……”书童的话被车夫打断,“少爷,要进山了,马车不行,咱们要走上去。”
“嗯,我们走。”
三人下了马车,一路走上山,车夫面无表情地走着,但时刻关注着少爷和周围的路。书童胆小,吓得一直念叨,但也说不好在念叨什么。
“少爷,这里阴气森森的,我们快点回去吧,要是被老爷知道……”
少爷忽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三人停下脚步,警惕起来。
“阴气我倒是没感觉,但你们有没有听到女人的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