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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先生,远山所述全属我亲眼所见,并有多位保护文物之名士可以作证,包括鄂尔多斯多罗小郡王,此番兹事体大,影响恶劣,国宝之难即位国难,常……”
“不必多言啦,远山,你的忠心耿耿,常某人绝不怀疑。但是东陵之事,就由北平地方法院,按照国法来处理吧。对于孙殿英,毕竟他手握重兵,不可轻举妄动,免得他狗急跳墙,投靠了关外。”常凯申又笑道,“大丈夫处世,需要顾全大局!你辛苦啦,我会对你另有重用。对啦,我的干女儿九色,你和安娜小姐可要好好照顾,我会时时关心这小姑娘的。”
齐远山何等聪明,早已听出常凯申的话外之音,便草草结束了这次告状。
当他跟安娜带着女儿,一起向常夫人告别时,才发现常夫人胸口的珠子,由两块半圆形的珠宝合成,熠熠发光,炫目逼人,绝非人间可有之物。
出了常公馆,欧阳安娜抱着九色提醒一句:“常夫人身上佩戴的珠宝,好像小木描述的慈禧太后嘴巴里的夜明珠啊?”
“哎……孙大麻子的动作快啊,早我们一步来南京,向常夫人进贡了东陵盗宝的赃物,这一颗夜明珠不但可保他性命无忧,还能保住他的军队不被裁撤,通过盗墓所要达成的目标全部实现了!原来我这条命,还有中华民国的法律和尊严,远远不及女人身上的首饰呢。”
欧阳安娜回头遥望常公馆门口飘扬的青天白日旗说:“这样的中华民国,不如趁早亡了吧!”
齐远山就差蒙住妻子的嘴巴:“安娜,休得胡言乱语!”
欧阳安娜不再言语,便带着孩子与蛇猫,到南京火车站上车前往上海。
这天深夜,上海到了。
一辆汽车来到北站,接着齐先生、“齐太太”以及九色小姐回到法租界的豪宅。
回到上海的第一夜,刚刚把女儿安顿睡着,欧阳安娜便向齐远山提出了离婚。
齐远山无从拒绝。欧阳安娜才是达摩山伯爵基金的主人,也是常凯申的救命恩人。他虽是国民革命军的青年将军,在北伐战争中屡立奇功,在常凯申眼前不过是个小喽啰罢了。
至于离婚的理由,安娜一个字都没有说,齐远山也一个字都没有问。其实,他俩都心知肚明——不都是因为秦北洋吗?
磨蹭了三天,齐远山同意离婚。
但他有两个条件——第一,离婚消息不能对外公布,更不能让常凯申知道,以免影响他的仕途;第二,齐远山仍然可以经常见到九色,哪怕再也不能让九色叫他爸爸。
欧阳安娜答应了条件。她也不想让离婚影响女儿的成长。但她悄悄地去更改了女儿的户籍,将姓名由“齐九色”改为“秦九色”,这才是“完璧归秦”。
离婚后的齐远山,在虹口横滨桥置办了新家。他在南京还有一间公馆,方便参加中央军事委员会。每次常凯申夫妇想念小九色,齐远山就会护送她去南京甚至庐山或莫干山的度夏别墅。
一年后的深秋,纽约华尔街“黑色星期四”,大萧条如同上帝的惩罚降临美国,紧接着蔓延到世界上各个角落。英国完了,法国完了,德国完了,日本也完了……
欧阳安娜却到美国“抄底”,购买了纽约与加州的许多物业。达摩山伯爵基金的资产遍布海内外,她在上海、南京、宁波等地均有投资,甚至购买了湖北大冶的铜矿,江西大余的钨矿。短短两三年内,安娜已成为上海滩的头号女富豪。
除了经商和养育女儿,安娜还在圣约翰大学攻读法律,考出了律师执照,常常帮助穷人与妇女打官司,尤其善打经济纠纷与离婚官司。
欧阳安娜想在女儿身上,弥补自己不能从北大毕业,不能成为女外交官的遗憾。九色在学校的成绩优异,各门功课都是名列前茅,让外国老师也啧啧称赞。
旧时女子,无才便是德。因为女孩若多读书,便会有心思凡,思凡就可能坏了贞洁。可是思凡又有什么错?安娜问自己。
时光一晃,距离欧阳安娜与秦北洋分别,已过去了三年零六个月。
中国的历史翻开了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