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沙的嗓音,“有烟吗?”
宋诗淡道:“医院明文规定禁止抽烟。”
“不抽,”他抵了抵唇角的软肉,“就纯粹怕痛,想咬个东西。”
宋诗没说话,盯着他。
他摊开手心,瘦长的手骨匀称修长,掌心长了淡淡的茧子,不明显,皮儿泛着一丝粉红,一双干净漂亮的手。
把手送到她的面前,近的都快贴上了。
这么多年了,“乞讨”地姿势一点新意都没有。
宋诗从兜里掏出了烟盒,递给了他。
他咬着烟,眉眼轻漫,低笑一声,“姑娘家的,这东西还抽呢。”
空气静止了。
其实18岁之前她是不抽的。
后来……
喉咙忽然紧了一点,说不出话来。
陆骁也看出来了,这位老朋友似乎没有心情聊天叙旧,他边摊开了手臂,“脱吧。”
宋诗微微蹙眉,“?”
见她没动,陆骁挑了眉尖,“我脱不了,你帮我脱。”
行吧。
宋诗妥协了,熟练的操起了一把剪刀,剪出一个小口子,双手一抓,“撕拉——”一声,曼妙的声响,是金钱的味道,西装裤活生生撕烂了一个巨大口子。
陆骁看了看她手上的碎布,又看了看这开了叉的西装裤,裆下风凉。
他喉咙一紧,久久地运量出一声:“操……”
清晰而又有力。
正当宋诗准备把手里的撕碎的布扔进垃圾桶时,他说:“呆子,这西装裤两万。”
她手一抖,没差点整个人栽进了垃圾桶。
她心虚地抿了抿唇,道,“救命要紧。”
陆骁:“我觉得钱更要重要。”
静——
不知如何回答的宋诗,半响才运量出四个字,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别太世俗。”
八年了,还是那么呆的吗?
他低笑了一声,靠在床上,黑眸神色迷离不明,说了一句,“有钱的人命重要,没钱的人钱重要。”
“没钱,没人把命,当命看。”
“所以……”他俯身凑近了一点,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刮过,“宋医生,这次医疗费打个折呗。”
男人黑眸里敛聚了一丝笑意,灯光照在他的脸上,绒毛细得都看不见,就那一团深陷的酒窝,微微勾人的痒。
一声宋医生,一次心悸。
八年了,他还那么轻浮。
宋诗噤声,默默检查他的伤口,慢慢吞吞地道,“打折没有,骨折任君挑选,说吧肋骨折还是脊椎折?”
他埋下了头,神色已经看不见了,只是双肩抖着,低声地笑着。沉哑的嗓音,又苏又迷人。
宋诗对于他独自陶醉的笑声已经无言以对,只能勤勤恳恳的做着本职工作,观察着他大腿上的伤口。
伤口很明显是被大火灼烧过的,中间裂开一道口子,血一直在流,但好在血水不多。
宋诗皱眉:“怎么烫伤的?”
陆骁唇角微勾,一丝玩世不恭的少爷般得懒笑,“舍己救人,信吗?”
当年传闻无恶不作的校霸,今天会舍己救人?
会啊。
当然会。
她见过他擦着血,嘴里骂着操,帮女孩抢回钱包的样子。
见过他老师不批假,翻墙为兄弟买药的样子。
也见过他在篮球场上,仰头看她,自信张扬,光芒万丈的样子。
她说,“信啊。”
回答的有点慢,一秒的迟疑都令人怀疑,更何况她迟疑了三秒。
陆骁嗤笑,“老朋友,你真假。”
她低声不语。
风带着晚间的温柔,缓缓吹动了她的衣摆,像是曾经窥探过她梦里的风,清冽而又干净
——就连带着记忆都被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