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 接手钱账媳妇管家 笃信佛法大娘离世(下)
翌日,卢嘉瑞让汤家盛同样备办了一担祭礼,由汤家盛和逢志轮流挑着,依良骑着骡子,卢嘉瑞牵着,去给父亲上坟。早饭过后约莫辰时就出的门,一路慢走,一路游赏山野。此时,大地已是满眼的夏日景色,看山间野花开始争奇斗艳的,盛夏的绚烂都已展露无遗了。
拜扫毕,再慢行回来,下午申时回到镇里。当卢嘉瑞一行回到家宅门前,刚刚进得门去时,里边曲儿却急匆匆的跑了出来,一边哭着一边说道:
“少爷,大娘她……大娘她……”
“大娘她怎么样了?”汤家盛急忙问道,似乎已有些不详预感一般。
“大太夫人她怎么了?曲儿你慢点说!”卢嘉瑞不知所以,也急切地问道。
“少爷快去看!”曲儿也说不出什么来,一边哭着,只赶紧领着卢嘉瑞夫妇赶去大太夫人房间。
卢嘉瑞赶紧将依良扶下骡子,一起跟着曲儿走去。逢志去拴骡子,汤家盛挑担子回厨下。
卢嘉瑞和冼依良赶到大太夫人卧榻前时,只见大太夫人已经处于弥留状态,听见有人进来,只是尽力睁了一下眼,看看,就闭上,话似乎都说不出来了。
卢嘉瑞和依良赶忙跪在床边。卢嘉瑞抓住大太夫人的手,一边忍不住抽泣,一边说道:
“大娘,你怎么就这般要走了呢?孩儿刚带了您的媳妇回来,本来还想着接您到城里去住,好好孝养您呢!”
大娘体弱卢嘉瑞是清楚的,但就这么一下子之间辞世却完全出乎意料,早上出门时看起来还好好的。
“大娘,您可不能走,您有儿媳妇了,咱们一家到城里去住,孩儿和媳妇一起好好孝养您,让您享清福,颐养天年!曲儿,快弄点茶来给大娘喝,家盛,你赶紧去弄点稀粥或者糖水来。”这时汤家盛也进来了,卢嘉瑞吩咐道。
“大太夫人,您随我俩一起回聊城去,妾身要好好伺候您!”冼依良也跟着说道,不免落泪。她作为媳妇,头一次跟着夫君回老家,便遇到此等意外事,心下有些怕别人觉得自己不吉祥。
这时,大太夫人眼睛张开了,手似乎动了一下,嘴上说道:
“不……不用了,去了……我,葬你爹边……边……上!”
声音很低,但好像已经用尽了力气,说毕,眼睛就闭上了,头和手都僵了过去。
“大娘!——”卢嘉瑞禁不住哭出声来,冼依良也跟着哭起来,汤家盛、曲儿也都跟着哭起来。
哭了半晌,几个人一起退出房间,来到堂上。卢嘉瑞叫逢志即刻赶回聊城去,禀告太夫人,这边吩咐汤家盛准备办理丧事。
“大太夫人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儿一下子之间就去了?”末了,卢嘉瑞问汤家盛和曲儿。
“其实大娘身体一直不好,这段时间更是虚弱,昨日听得少爷带媳妇回来,许是比较开心欢喜,强打精神起来看待的!”汤家盛说道。
“大娘她一直在服药,前时郎中来看,说是阴虚内寒,开的药煎服了都有十几二十日了,也不见好些。”曲儿插话道。
“大太夫人一向以来饮食如何?”卢嘉瑞又问。
“大太夫人进食甚少,劝她多吃点,她只说吃不进,且好多年前便笃信佛法,心归佛门,时常念经礼佛,从不吃肉,见着她日渐消瘦,却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曲儿说道。
“唉,看来一切都是造化使然,命中注定罢了!”卢嘉瑞只得这么说道,“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翌日午时,逢志和西儿陪着太夫人,坐了马车赶回到溪头镇。太夫人命卢嘉瑞夫妇马上离开溪头镇回城里去。卢嘉瑞不解,觉得应在这里处理丧事,以尽孝道。太夫人说道:
“孩儿新婚燕尔,喜哀相冲,不宜留居秽黯之地,更不宜粘身丧亡之事,速速离开为是,这里有为娘与家盛处置就行了。切记,回到城里府门口前,使人点燃个火堆,你们几个都要跨过火堆,驱除晦气,方能进宅!”
“哦,那孩儿遵命,即时就回聊城去便是!”卢嘉瑞只得答应,又说道,“大娘临终时说要葬在父亲边上。”
“为娘知道了,你们速速回去吧!”太夫人催促道。
于是,卢嘉瑞夫妇就当即坐太夫人来时的马车,逢志骑着马,一起回聊城县城去了。
卢嘉瑞回到城里,除了定期到各个铺子巡看对账并回收钱银,就是在宅子里跟依良厮磨。带逢志去收银多了,有时就直接叫逢志代劳去收钱回来,自己都赖得去了。
卢嘉瑞喜欢在街上闲逛,喜欢到官马街瓦肆去听曲看戏,喜欢到滨河东街和西街去吃摊子小馆,喜欢到勾栏街上院子消遣。冼依良虽不是一个不解风情的女子,但终究是个本分有些矜持的大家闺秀,如今嫁来,又是一家之女主,房中事自然是循规蹈矩,撩拨挑逗之举动也会有,但如何能相比勾栏院子里的那些风尘女子,刻意奉承,竭力致人快慰之能事?
这一日,卢嘉瑞在街上闲逛,在滨河西街一家扬州酒家吃了午饭,想想无事,饭后就往南边走去,欲到牛角街博钱馆看看。
到了博钱馆,却看到人客极多,屋子里闹哄哄的,就不进去了。再想回头到东城的官马街看看,想想又觉得久不去看俞雕楣了,莫若趁着空闲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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