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青有些艰难的把自己的牧马人挤过两旁挨满了小吃早餐小贩和违章停车的狭窄街道,他有点儿想把窗子关上,这样就听不见小贩摊主的咒骂和开老头乐接孙子放学的大爷对于自己这辆大车满满的嫌弃。
但他还要开着窗子,随时提醒不知道哪窜出来的学生和狗注意不要压了脚。
杨子青好不容易跟着导航找到了地方,派出所外面的空地还算整洁,他下车长舒了一口气,感觉比执行了一次突击任务还累。
“哎呀,来啦来啦。”王所长主动迎了过来:“是市里调过来的同志吧,哎呀,青年才俊啊。来来来,这么远过来辛苦了,喝水。住哪啊?”
“多谢多谢,”杨子青接过纸杯润了一口,“富丽花园。”
“哎呀,那可是好地方啊。”王所长摸了摸有些秃的头顶,咂了咂舌:“富丽花园……得多少钱啊?”
“我上月刚看过,准备买婚房嘞,二手的八千!”一个年轻的小刑警刚好搬了桶装水过来。
“哎哟,这真是……来,这是小吴,我们这儿刚来的毕业生。小吴,杨警官。”
“你好,”两人握了握手,杨子青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我就是租一阵子,不是在这儿常住。租金也就,嗯,三四千块钱。你们把我想的也太夸张了。所长,您就把我当做跟小吴一样就行,我比他也大不了几岁。”
“啊,没有没有,就随便问问随便聊聊,你来了咱们就是一家人啊。”王所长有点尴尬的打了个哈哈过去了,给背地里咂舌的吴越使了个眼色。
三四千块钱租一套房子。三千四百块钱,是这个小镇派出所带编制的警察一个月全部的工资。
杨子青是省厅厅长杨万远的独子,警校研究生毕业,之前一直在省厅实习。
事情要倒回到两个月前。
杨子青性格桀骜不驯,在警校时有一位同性恋人,相识多年,毕业后一同留在省厅实习。杨局长自然也知道这事,但拗不过,思想也开明些,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
但非常不幸的是杨子青的恋人在两个月前的一次任务中牺牲了,杨子青难以接受打击,久久走不出失去爱人的阴影,无法参与正常的工作。上面便打算让他休息一段时间或是换一个清闲点的岗位,杨子青最终选择了来这个乡镇派出所协助基层民警工作。
说得好听是来协助工作,但众所周知小派出所人少事杂,左不过都是些家长里短婆婆妈妈的闲事,自己人都不愿意干,更别提留下杨子青这座大佛。所长只求杨子青在这的这段时间别给自己惹什么麻烦,硬着头皮把他此后走了就算交差了。
“所长,我出去转转看看。”
“啊去吧去吧,你刚来得了解一下情况,那个谁跟……”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行,您不用麻烦了,我这么大个人了又不能丢了。”
“那行那行……”
等到杨子青走远了,王所长拉过心腹吴越的肩膀:“你给我听好了,没事儿别嘴碎在后面捣鼓他那点事儿,装什么都不知道,伺候完他这几个月就走了,听到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
派出所拐过一个路口,有一个小卖部,杨子青买了包烟,马路对面就是一个中学。看样子应该是所高中,还是个不错的高中,简朴的大门上与几个掉色的铜皮大字:第一中学。杨子青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现在还没到上课的时间,学生们走的都不急不慢的,还有叼着早餐推车自行车边百~万\小!说边走的。
杨子青点燃一根烟,看着这群年轻的学生。学生总是给人一种蓬勃而旺盛的希望感,好像每一个麻袋校服下都是一个即将破壳而出的奇迹,那边的天都要比这边蓝一些。
杨子青忽然有些唏嘘。大约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大约也有谁静静的望着自己的背影充满希冀,脑海中有些纷乱却说不清楚的明朗。而现在自己居然已经是这样看着别人了。
杨子青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心里虽然有些年纪渐长的伤感,但心情却舒畅了很多。他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换一个新环境,接触完全不一样的工作、接触完全不一样的人,或许更有利于自己从那段悲痛中走出来。
五年。自己和纪斐相识五年,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死去。这种痛苦和愧疚是一辈子都无法消散的,杨子青也并不打算释怀,他知道自己将背着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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