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倏忽过,纵使柳玉岚再多不舍,也终究是憋着一股心酸,看着师妹结了香印。
蕴香阁阁楼上,面朝远远的碧湖开了一扇小窗,窗下一张香案,白瓷小香炉已经燃起淡淡的香云,袅袅蕴腾,清澈疏离,就像柳玉安一样。
柳玉岚就那么心事重重地坐在地上,靠着墙,看着对面的香炉,回味着师妹下山前的场景。
.......
“走了......”柳玉安将香炉安放到了香案上,看着师兄,只低声道出两字。
“小七,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柳玉岚看着柳玉安结完印,一直支支吾吾想说些什么。此时倚在一旁书架上,两只手狠狠握着自己的扇子,颠来倒去地翻弄,毫无平日的潇洒。
“嗯?”柳玉安转身已走过,这时转头来,似乎不太明白。
柳玉岚这时尴尬至极,恨不得现在就把扇子挥开遮住脸就跑。
“那,便劳师兄大驾,送师妹到山下,有话跟你说。”柳玉安偏头来,眼帘微颤,竟是浅浅一笑。将那“有”和“话”字咬得重些,停在小梯口,等着柳玉岚。
“好,好,走,我送你。”柳玉岚错愕中瞥见了柳玉安的笑,竟是一呆,然后才是思考师妹刚刚说了什么。
柳玉岚抄起一旁靠着的两把剑,忙不迭地迎上去。
下了蕴香阁,走在小径上,二人兜兜绕绕,离山门越发近了。拖了师兄这半天,柳玉安这才开口。
“江兄的事还是得麻烦师兄,让他在山上住到秋试。若是耍滑生事,还请师兄留他等我回山处置。两个孩子我看你倒不厌烦,就先放到我那住着。”柳玉安缓缓地道。
“嗯,知道了。”柳玉岚木讷地回了一句。
“我刚想起,那日我去给江兄解印,解完后觉得香语与往日不同,留心探查,少了一位弟子气息。”
“嗯?一位弟子,内门外门?”柳玉岚一听,警觉起来。
“外门,入门已是五年。似乎还不是弟子自愿解印,是祠堂香炉自己解的,或者说,是师门放弃了这位弟子......但何时解印,却不知道了。”柳玉安和柳玉岚的脚步都放缓了许多,显然,此事重大。
“你小心些。”柳玉岚嘱咐师妹。
“知道,你更要多加注意些,毕竟在山上现在也不能说是万分安全了,紧要的事尽量避人。”柳玉安道。
两人又是一阵无言。柳玉安的眉心中,似乎又暗暗凝结了一片忧云。面容上此时却仍是把持得极好,看不出一丝心中所想。
走在苍翠的林中,顺着起起伏伏的地势,小径转向下去。树木苍郁,遮盖着视线,也阻隔了声音。
向着山门去,转过一道小弯----
“少掌堂,少掌教。”一白衣外门弟子敛衣行礼,拱手作揖。
柳玉安柳玉安不想在这遇到了人,忙低头还礼。
可这一低头,柳玉安的眼神留意到----雪白的衣衫,却在袖口处绣了一片半的勾线翠柳叶。
外门规矩,每位弟子入门后,第一年绣半片柳叶,两年绣满,第三年金线勾勒。这位弟子袖口的柳叶,一片金线勾勒的,一片绣满的,应当是修习五年的。
目光也只是盈盈一瞥,随即便想是根本没有察觉一样收回,抬身来,随即,三人擦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