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一）

    隆冬时节，大雪纷飞。亥时三刻，酒馆依旧没有等到今天的有缘人。掌柜也不着急，依旧细里慢儿的敲他的算盘。因为他知道：不该来的，压根就找不到这酒馆所在；而该来的，迟早都会来的。

    不一会儿，围在火炉旁的黑犬一个机灵坐了起来，冲着门口“汪汪”两声。掌柜会心一笑，心里明白今天的客人到了。

    门被推开的一瞬，“呼——”的一声，一阵飞雪灌了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一个斗笠蓑衣持剑的男人。这不禁让人想起三个月前那个男人。只不过眼前这位，身形更加显瘦一点。

    “您好客官，请问要点什么！”掌柜一如往常的招待道。

    男子放下长剑，取下斗笠，那同样是一张中年男子坚毅的脸，不过胡子明显打理得更加精致。

    “一壶上好的女儿红。”男子抖抖身上的雪，平静地说道。

    “稍等。”

    掌柜掀开蓝布门帘进入后房，毕竟上好的女儿红在店面酒柜上是没有的。

    掌柜走后，男子在店里仔细打量一番，像是在搜寻什么线索一般。

    不一会儿，男子见掌柜端出一坛泥封老酒后，就停止了打量。掌柜又拿出精心擦拭青花瓷酒壶和白瓷酒盏，娴熟地开封、移液。

    “窖藏十八年的女儿红，请慢用。”

    男子掂起酒杯，滑过鼻尖：“好酒！”

    “慢用。”

    说罢，掌柜再次进入后房。不一会儿，古筝响起，声音悠远清冷。黑犬闻声打了个哆嗦。在抚琴者的拨弄击勾之间，窗外的雪下得似乎更猛烈了起来。而男子却拿着酒杯闭目回味起来。

    半个时辰过后，琴声缓缓息止，黑犬在火炉旁缩成一团。男子则放下酒杯，应声鼓掌：

    “好琴！——好酒！

    飞雪满天地，

    胡为仗剑游？

    欲谈心里事，

    同上酒家楼！

    好！

    好啊！”

    掌柜掀开门帘，尴尬道：“献丑了！”

    “没想到江湖之中鼎鼎大名的忘忧酒馆掌柜，也是个精通音律的雅贤居士！”男子低头一边擦拭剑鞘，一边说道。

    “客官谬赞了！方才这酒可还尽意？”掌柜作揖道。

    “嗯，确是良曲佳酿，不过还少一位知己！”男子眼神突然凝重了起来。

    在那肃杀的眼神中，黑犬立刻警觉的坐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男子。

    “客官还有何吩咐？”掌柜疑惑道。

    男子冷哼了一声，迅速从腰间抽出一道令牌拍在食案上。

    黑犬闻声迅速翻起，四脚蹬地，毛发直竖，直勾勾地瞪着男子，不时发出呜呜的声音。

    掌柜朝着黑犬一挥手，做一个蹲下的手势。黑犬才小心翼翼地坐下盯着男子。掌柜拿起令牌，看到令牌上赫然一个“夏”字。看到这掌柜心里就明白得八九不离十了。

    “将军府特使大驾光临，草民有失远迎，望请恕罪。不知——将军府对敝酒馆有何吩咐？”掌柜试探道。

    “忘忧酒馆在江湖上大名鼎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来，自是有要事！但我此次却不全是为将军府而来。”男子说到。

    “不敢！”掌柜行礼回道。

    “所谓自古江湖与朝堂仅就一线之隔。有时朝堂事，也需江湖了！有一事还需劳烦掌柜……”男子抬头看向掌柜。

    “不敢。”掌柜依旧行礼唯诺。

    男子见状缓缓从衣物之中取出一封密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