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万念俱灰,一手拔下头上的朱钗,对准自己的脖颈插了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叮的脆响,那支朱钗砸落在地。高大威猛的丹枫抓住了她的手腕,而后,万淳也走了进来。
“公主,咱家无能,挡不住他们。”跟在后面的孙永福忙请罪道。
慕锦华淡淡的扫了一眼几人,“你没错,有些人当公主府是菜市场,你想拦也拦不住,退下吧。”
孙永福退后,万淳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双手抱拳,说道:“请公主恕罪,实在是情非得已,草民才会擅自冲撞进来。惊扰公主圣驾,还请看在草民爱妹心切高抬贵手,草民不甚感激。”
她嗤笑一声,“万庄主这话的意思是,害怕本宫在这责难令妹?要知道,是令妹求见本宫,并且意图对本宫行刺。这‘高抬贵手’,应该是本宫向令妹请求才是。”
万淳哭笑不得,他这个宝贝妹妹怎么偏偏去惹荣华公主?“师师无知险些酿成大祸,本是罪无可恕。但请公主念在草民早逝的双亲份上,饶她一命。”
“什么意思?”她眯了眯眼,听出了一丝威胁的意味。
万淳临危不惧,“请公主屏退闲杂人等。”
她点头,“你们都退下。”
双儿带着一干奴婢都退出了出去。
见状,万淳才松了半口气,吩咐道:“丹枫,你带着师师先下去,给弄雪驱毒。”
慕锦华皱了皱眉,但任由了他去。瞬间,厅中只剩下了三人。玉洺辰本欲走,被她叫住了,“我不放心他。”
万淳眼瞅着脚尖,平生第一遭被人当成了坏人嫌弃的滋味,有点复杂。
“你可以说了。”她漫不经心的理着袖口的褶皱,语气却饱含威严。
万淳正色道:“二十一年前,先皇登基一年后,曾经命我父亲配了一副药。”
慕锦华抬头,美眸里闪过凌厉。
“此药名为醉心草,能够迷幻人的心智,再配以催眠术,能够控制人的思想,严重的,能够改变她的性情。这种药带着蛊惑的成份,服用此药身体会产生一种类似于催情香的香粉,让人如登极乐。先皇曾命家父配了一年的药剂,一年后,正好帝后大婚。”
心里咯噔一声,慕锦华呼吸紊乱了,杀意丛生。幽幽道:“万淳,你可知自己再说些甚么?”
“草民明白,这件事事关重大,草民不会胡乱编造。这种药服用过多对身体伤害极大,服药之人全身毛发逐渐变白。但,如果再继续服用,身体机能逐渐衰弱,医无可药,查无对症,让人在睡眠中离去。最明显的特征是,到了后面几个月,连身边人都识不清,情绪暴躁,少眠多梦……”看着慕锦华冷如冰霜的脸,他识趣的噤了声。
他所说的症状与母后当年所犯之病一模一样,除了御医无人得知,他怎会知晓?有人告诉他的?会是谁?
炉里的木炭咔的一声断成了两截,火烧得更旺一些,屋中更暖和了,她却感觉一股阴风袭来,手脚一阵冰凉。然后,问道:“本宫凭什么相信你?”
他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块免死金牌,双手呈递在胸前。“以此为证。”
慕锦华心乱如麻,她走上前来接过令牌一看,果真是先皇的第二块免死金牌,脑中一片空白。临到这时,她却无比镇静,“这件事还有几个人知道?”
“我父亲,还有我。”他无比庆幸,父亲当年的抉择是正确的,不然也不能保师师一命了。“公主放心,万庄一向都守口如瓶,若非是师师闯了大祸,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保住她。”
慕锦华深深的看了他几眼,最后说道:“你走吧。”
万淳舒了一口气,走出了门外,才发现自己的里衫都被汗水打湿了。
她的样子太过镇定了,玉洺辰很不放心,也不知如何安慰她。
这时,她转过头来,刚好撞进了他的眼中。不安的问:“玉洺辰,我似乎害怕去知道答案。”
她像个无助的孩子,浑身轻颤。
他张张口,还是没说什么。
慕锦华提起裙摆冲了出去,引得双儿和孙永福连连轻唤。
雪已足膝,她拂开两人的搀扶,一深一浅的朝前走去。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不是万淳说的那样。握在手心的免死金牌咯得生疼,一遍遍把她的侥幸拉回了现实。
看那跌跌撞撞的身影,玉洺辰踏步而上,拉住了她的手臂,“你去哪?”
她的眼中一片茫然,“丞相府。”
“我带你去。”没等他伸手揽住她的腰,她已经自觉的靠了过去,双手紧拉着他的前襟。
他的心激起了一点涟漪,飞快的朝着丞相府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