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了两下,咔嚓一声,塌了一个角。
顾景行的笑意凝滞了。
树下的空气突然寂静下来。
打破寂静的是那边墙头上满儿的尖叫声。
“殿……姑娘,你没事吧?”
赵宝姝自知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人怀里,但她有点不愿面对。
谁能告诉她,为何国子监在外墙不安玻璃片,要在内墙安那么尖锐的玻璃片?
她手一不小心碰到就被吓得从墙头摔到树上,然后掉下来了……
“横行霸道”京城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误伤无辜路人……
太丢人了。
要道歉吗?
可她不会啊……
“那是国子监为了防止监生们偷偷翻墙出去夜市玩耍,才安的让他们自己知难而退的玻璃片。倒不曾想竟也能防外贼了。”
嗯?她抱怨的心理难道说出口了?
赵宝姝震惊地睁开眼,顿时对上一双如琉璃般浅淡的眼眸。
少年声音舒缓悦耳,皮肤比许多女子都要白皙,容貌从她躺着的角度看略有些稚气,但怎么看都是难得的俊俏少年郎。
这样的小公子,母后应该也会觉得俊俏。
赵宝姝被自己下意识的想法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谁说她要按母后的标准择婿了?
等等,什么择婿?
她脑袋里一片混乱,眼睛就忘了移开,一瞬不瞬地停留在顾景行脸上。
少年人脸上浮起薄怒的浅红,下一刻就将怀中的少女推到一边的草地上,逃命似的站起来移到一边。
“你,你赔我的砚台!”
赵宝姝嘶地一声,终于感受到了些许从树上摔下而擦伤的疼痛,她性子爽利,立刻也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看了看躺在地上磕掉了一角的砚台,恍然发现无辜受害者还有它。
蹲在墙头的满儿眼瞧着自家主子好不容易有了肉盾应该没伤到多少,又被她方才在心里感激的俊俏小公子丢了出去,顿时护主心切忘记了害怕,纵身跳了下去。
“姑娘,你没事吧?”
得到了赵宝姝肯定的答复后,满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地叉着腰冲着那边的顾景行喊:“你这破砚台有什么了不起的?竟敢丢我们姑娘,知道我们姑娘是什么人吗?”
顾景行斜了她一眼,一脸鄙夷。
“管你什么人,损害旁人财物,理所应当要赔偿。”
面对明显是奴仆的满儿,顾景行还算冷静,可目光移到旁边浅浅笑着,如明艳娇花般的火红衣裙少女时,他脑中顿时蹦出方才两项对视的窘然场景,忍不住出口相讥:“你一个姑娘家,不仅做贼,方才还盯着男子那样看,未免也太不知廉耻了!”
赵宝姝心里本来没当一回事,打算等满儿住嘴了,就赔那小公子一座砚台了事,闻言脸色微变,目光沉静了下来,抬步往顾景行的方向走去。
顾景行身姿挺拔如松,纹丝不动。
怎么,难不成这姑娘还想和自己打一架不成?
他可不怕。
却见少女在他面前一步远的地方停下。
“公子说我不知廉耻?这就算不知廉耻了?”她挑着眉头,明艳大气的脸上似笑非笑。
顾景行神色未变:“那是自然。男女八岁不同席,姑娘方才实在是失礼。”
作为一个对礼仪规矩极其恪守的读书人,顾景行自认为自己的话没错,唯一值得犹豫的是这话对于一个姑娘来说是不是太重了些。
然而下一刻他的犹疑就烟消云散,转为彻头彻尾的震惊。
不远处的周裴也瞪大了眼睛捂住嘴。
大公主,竟然第一次见面就亲了顾景行!
这对冤家,可真是前生今世都让她大开眼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