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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哪一句话刺激到了叶听芳敏感的神经,她猛地抽从被余建国扶着的手,突然就掉起泪来,“生产生产,都是生产,余建国,你是不看着肚子里的孩子才对我这么好,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嫌弃我长得丑?”
天地良心,余建国从来没有这样想过,见叶听芳大着个肚子走得飞快,什么想法都不敢有,赶紧追上去,把人护得紧紧的。
这段时间叶听芳的情绪变化得很明显,说风就是雨,余建国问过医生,知道孕妇情绪敏感,尤其叶听芳还是大龄产妇后,几乎什么都是顺着她来。
叶听芳特别想问他,刚刚看见徐招娣没有,可是仅剩的理智还在,她抿紧了唇抹干眼泪,一言不发地往那破旧的平房走去,心里却在发狠,等生了孩子,她就会努力恢复,一定会变成之前的样子。
徐招娣对此一无所知,她心里有些忐忑,害怕会听到别人问起,她一个离了婚的人,怎么会到婆家来过年,可满村走了一圈后,发现大多数人都只是寒暄着问她在县城的生活,只有极少数以前在村里就关系不好的人会说酸话。
这样一来,徐招娣心安了不少,对在这里过年心里也没有那么不安。
其实徐招娣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余喜龄有出息在村里公认的事实,看着余二婶一回家就得意洋洋地到处张扬明年要重新砌房子的事就知道了,村里谁不知道余二婶跟着余喜龄在县城做豆腐生意。
何况村里还有好些通过她找到工作的青年,就算有酸话要说,也是背着人,哪里敢在徐招娣面前说,指不定哪天就得求人家帮忙呢。
第二天就是二十九,马上要过年,这两天是各家准女婿上岳父家送节礼的日子。
“喜龄,这盆肉给你二婶送过去,我估摸着今天许峥要来的。”徐招娣把从县城带回来的一盆扣肉递给余喜龄。
他们这边没有结婚的女婿逢年节是要上未来岳父家里送节礼的,许奶奶是个讲礼的,虽然现在两家的婚事还待定,但许峥肯定会来,徐招娣怕余二婶回来得急,没有时间准备,便支使着余喜龄往那边送东西。
余喜龄到的时候,许峥已经坐在余二叔家堂屋里,余二叔脸色不是特别好,但还是在堂屋里陪客。
“你妈也是,送来干什么,咱们家又不会留他吃饭。”余二婶接过肉,看了眼堂屋里的许峥,是个相貌堂堂的好青年,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余喜华被余二婶拘在灶屋里,不准她出去,余喜龄挤过去,跟她一起坐有灶膛口,悄悄问余喜华,“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有一会了。”余喜华从灶屋门盯着外头看,明显是心里还挂念着。
堂屋里,余二叔让许峥把烟酒都带回去,这婚事他们在回乡前就已经就了,要作罢的,现在哪里还好收对方的礼,余二叔干不出这么不要脸的事。
许峥哪里会把烟酒拿回去,虽然有心想多留一会,找机会见见余喜华,但又怕坐久了会被连人带礼赶出来,陪余二叔说了几句话,便赶紧起身告辞,只是走得有些艰难,一步三回头地。
“妈。”余喜华看着他那样,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可怜,可怜巴巴地喊了声余二婶。
这段时间余喜华想了很多,家里人不同意她跟许峥,她自己对这段婚姻也有疑虑。
张大芸对许峥真的是一厢情愿吗?苍蝇不盯无缝的蛋,她心底深处极怕这两个人其实有感情,只是因为表亲关系才无法在一起,这样的爱情故事,戏文里也不是没演过。
但许峥一直坚定地站在她这边,就算许大姑多次求情,他也没有动摇,余喜华想,她或许可以相信他。
她自己倒是想通了一些,只是家里始终不同意,余喜华向来听父母的话,她们说不许,她心里着急却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余二婶积威甚重,她根本就没有反抗的意识。
再一个就是,她还是有犹豫的地方。
一个人的时候她也会胡思乱想,那天的事她记得的虽然不多,但她妈抱着她嚎啕大哭的时候,她也知道了,她的身体被杨应龙看着了,女孩子的清白失了一半,虽然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也怕许峥会在意。
村里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就因为婆娘当姑娘的时候处过对象,那家男人记了一辈子,打了媳妇一辈子,只要一吵架就骂媳妇不检点,其实大家都知道,她们早一辈的人处对象,许多连手都没有拉过。
余喜华小时候见得多,心里也有这方面的阴影,甚至想过要不就杨应龙算了,反正他喜欢她。
可只要一想到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她心里就难过得要命,尤其是看着许峥一次又一次地来家里碰壁,她也很心疼。
余喜华想,她总是要嫁人的,不如就赌一把嫁个喜欢的人吧,哪怕未来不定。
余二婶嘴硬,但心里也有些动容,事实在上回乡之前,她们已经很明确地把这门亲给退了,原以为许峥不会再来,没想到他还是来了。
她看了眼余喜华,板着脸出了灶屋,“行了,来都来了,就留下来吃个便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