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他笑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都这么问了,那她当然选择不听了!苏瑗撇撇嘴,决定不再理他,却又听得裴钊问:“外头太阳很好,不如我背你出去逛逛?”
乖乖,那还了得!她下意识地揪紧了裴钊背后的衣裳:“不用了,殿里就很好啊。”
裴钊心知她在担心甚么,心中甚是难过。他很早就晓得贪婪乃是人之本性,只是没想到他其实是最为贪婪的一个。很久以前他觉得自己只要能离她近一些,再近一些就好,后来又奢望她亦能对自己心怀爱慕,而如今这样的情景已经是他梦寐以求的了,他又盼望着这样一份情愫能够光明正大的暴露在阳光下,教全天下的人都晓得,他和他的阿瑗,是多么相配的一对。
苏瑗趴在怕裴钊背上看不见他的表情,见他半晌不说话,以为他不高兴了,连忙道:“我只是不太想出去,你别多心。”
裴钊道:“我知道,阿瑗,你放心,总有一天,咱们可以堂堂正正地做任何事情。”
他说这话时,仍旧背着她慢慢在殿里一步一步地走着,却甚是平稳,他的背那样宽厚,可以任她安然地依靠。苏瑗轻轻地吻了吻他的脖子,又将他搂得更紧一些:“我信你。”又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最近也不晓得是怎么了,总是觉得有些害怕。”
裴钊心中一紧:“怎么了?”
她轻声道:“我也不知道,我总觉得,咱们现在过得委实太好了些,好得不像是真的......我很怕有一天一觉醒来,会发现这些其实都是一场梦......”她自嘲地笑笑:“我这样是不是有些矫情?”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握住她的手含笑道:“别怕,即便是梦,可这场梦也是我陪你一起做的,况且......”他在她的唇上吻了吻:“你的梦里有这个么?”
苏瑗的脸“腾”一下红了:“我好好跟你说话,你还取笑我。”
他大笑着搂紧她,想了很久,还是低声道:“阿瑗,我有事情要同你说。”
她靠在他怀里,百无聊赖地抠着他朝服上缀的一颗明珠,听他语气有些慎重,便抬头问:“怎么了?”
她的目光那样澄澈,他几乎能在那双眸子里看到自己的面庞。不知为何,他竟然有些莫名的心虚,只得本能地垂下眼眸:“其实,你家里......”
她心中一惊:“我家里怎么了?”
裴钊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他沉默了半晌,方对她笑了笑:“没甚么,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三哥在幽州甚是本分,再没有生出事端来。他是颇有才干的武将,再过几个月,我就命你三哥回京。他若是直接官复原职大约有些说不过去,我还得好生想一想。不过幽州乃是苦寒之地,他能天京来,已经很好了。”
苏瑗甚是欢喜:“真的么?再过不久我嫂嫂就要临盆了,这样时间刚好嘛!”她紧紧抱住裴钊:“我晓得你是为了我才对我三哥手软的,你放心,我想我三哥以后一定不会再犯糊涂了。你能为我这样,我好生高兴,也觉得好生对不住你。”
他伸手为她扶正鬓边的一朵珠花,心中一片苦涩,只得对她勉强笑道:“我早就说过,你我之间,没有对不对得住这一说。”他又吻了吻苏瑗的脸颊,这才恋恋不舍地起身:“我还有些奏折没有看,今日不能来陪你了。你自己用午膳好么?”
苏瑗点点头:“你可别累着自己,等你批完了折子......”她的脸红了红:“你批完了折子可要马上过来啊,我等着你来用晚膳。”
她这个模样,真像是一心一意等着自己的夫君归家的小妇人。裴钊心中又是欢喜,又是难过,他低声道:“阿瑗,你记着,你一定要信我。”
他突然没头没脑地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苏瑗心中甚是疑惑:“我当然信你啊,可是你今天怎么这样奇怪?”
裴钊叹了一口气,对她笑了笑:“没事。”
苏瑗有些不安,可她看得出裴钊并不想多说甚么,便也不再问下去,只得叮嘱道:“你的手好凉,虽然已经是夏天了,可你等会儿千万记得喝点儿热茶。”
裴钊点点头,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离去。大殿内登时静了下来,苏瑗坐在原地,指尖依稀还残留着他的温度,那一丝温热仿佛一路蔓延到她心里去,夹杂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教人愈发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