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谁识老臣心

    风华帝国，帝都。

    夜间的风雪比白天似乎又大了很多，呼啸着直往人的脸上扑。街道上一位马车夫顶着风雪艰难地赶着一架四轮马车，不多时便来到了目的地，宰相府。

    马车夫“吁”了一声停下马车，敲了敲身后车厢边的木框，缓声道：“大人，宰相府到了。”

    车厢里“嗯”了一声，随即便有一只戴着黑皮手套的大手卷起车帘，下了马车。宰相府门前的灯光被风雪吹的昏暗阴涩，让人难以将来者的面庞看得真切，但是从轮廓和身姿来判断，把守门岗的士兵还是可以确定来者就是刚领任的总统领哥舒尔。

    此时的哥舒尔一脸疲惫——战争刚刚结束，自己又刚被正式任命总统领不久，所有的时间皆被大大小小的会议淹没了，从早上开到晚上几乎无穷尽也。好不容易熬过会议结束，底下又有一大帮小题大做，想要通过各种方式腆脸讨要好处的军痞手下搞事：无数标注着“加急”、“绝密”、“紧急”的重要文件纷纷从各军团参谋处汇聚到统领处，封面俱都标着醒目的红字:万望尊敬的总统领阁下均鉴。

    哥舒尔耐着性子逐一拆开查看，发现里面全都是诸如“悲壮！先锋营损失惨重急缺马驹！——昨夜一匹母马因难产而遗憾去世！”、“震惊！我军上下军需物资极度匮乏亟需补充！——全员已经两天没有吃上新鲜水果了！”这类屁事。

    哥舒尔怒不可遏，对着眼前的桌子运气——这桌子也不知前世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被罚派到哥舒尔身边来赎罪——桌子就被哥舒尔幻想成了那些送信来的畜生们，被拍的惨不忍睹中间都凹陷了下去不成桌形。这时正好一个参谋火急火燎地跑到统领处，声称有一封“十万火急”的文件要亲手交给敬爱的总统领大人。

    敬爱的总统领大人此刻正坐在椅子上“静哎”——静静地唉声叹气，听到又有送给自己的重要文件，按捺下心头的怒火要求立刻呈上，拆开一看，发现内容是“昨夜骤降大雪，士兵们晾晒的衣物内裤抢收不及皆被打湿，因为身穿湿衣是会着凉感冒的，故今日无法按约定时间到达指定地点”时，终于忍耐不住，双手一把将信纸撕的粉碎，对着那名参谋大发雷霆高声咆哮道:“本统领命令你们军团立刻裸奔到汇合地点！”

    …………

    一天下来，哥舒尔身心俱疲，甚至感觉比在战场上驰骋还要劳累。下车之后，他紧了紧宽厚的貂裘披风，一边向宰相府内走去一边不断地揉搓着太阳穴来驱赶倦意。

    宰相府内的人似乎对哥舒尔很熟悉，不但没有阻挡他，还有人在他前面引路。穿过不大的庭院，便来到了一间灯火通明的屋子。哥舒尔摆摆手示意引路的人可以去忙自己的事情后，又正了正衣领，拍打着沾染了不少雪粒的大衣，然后小心地推门进去。

    房间内，霍华德正一边用着晚膳一边批阅着文件。霍华德的晚膳看起来极简单，只有一条清蒸鲈鱼和一盘西兰花炒虾仁，一碗米饭，以及一小碟腌渍的咸菜。此刻他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手中的信笺，对于推门而入的哥舒尔只说了一句“你来了。”便没有了下文。哥舒尔似乎对眼前的情况司空见惯，只是找了个靠近火炉的位置蜷腿坐下，然后脱下大衣，静静等待。

    过了约摸半个时辰，霍华德终于放下了手中所有的文件，对着哥舒尔摇头笑道:“人不服老是不行咯。徒儿，吃过晚饭了没有？要不要加一双碗筷？”

    哥舒尔摇头道:“学生已经在统领处吃过晚饭了。”

    “在统领处吃过了好啊，那里的伙食可比老朽这的好得多。”霍华德说着，伸筷向有水温烫的那盘西兰花炒虾仁，夹起一块虾仁，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边吃边问道:“你可知今夜为何召你前来？”

    哥舒尔疑惑地摇摇头，想了一会开口答道:“学生不知，但想来应该是跟调去玛塔城的萧在北和云烨陛下有关。”

    “这只是其一。”霍华德用筷子夹了一块鲈鱼肉吃起来，缓缓道:“最主要的还是利贝尔共和国那边。据老朽接到的可靠情报，科汗这次肯定要下台了，而且我国国内尤其是靠近利贝尔共和国边境的战略物资铁、马匹和粮食价格都在上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哥舒尔惊的倒数一口凉气，大声道:“有人在大批收购战略物资！至于原因，肯定是为发动战争做准备！”

    霍华德放下手中的筷子，用手指着一份文件点头道:“不错，据前方密探来报，科多下台后，‘他’极有可能会出任新一届内阁的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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